更漏滴答微响,周之衍取过外衫披在她身上:“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
谢窈犹豫片刻,拉住他的袖角,轻声道:“你又要去看奏疏吗?”
“再看几份就回来。”周之衍站起身,替她挽起垂落的发丝,沉声道:“放心,你掉下床我会把你捞起来的。”
谢窈有些羞赧,松开他的袖角,扭过头去不理他。
周之衍踏出寝殿,月影虚淡,柔和洒在他的清隽眉眼上,姜仲快步跟在身侧:“殿下,今夜陛下召了兰贵人侍寝,还赏了坐胎药。”
“他对孤起疑心了。”
乾和宫内,徽帝阖眼端坐在榻上,徐公公端着药悄声走进来。
“坐胎药给兰贵人喝下了?”
“是,贵人已经喝下了。”徐公公将手中汤药搁在案上:“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煎的药,请陛下服下。”
徽帝盯了半晌,脑子却想起瑞王秘密送上的奏疏。
靖王之事,恐怕是太子动的手脚。
他才发现素来陌生的嫡子比起他这个君主,城府心计更甚。
他本以为朝堂少了他只会乱糟糟一片,但实际上比他执政时更为井井有条,这是太子的功劳。
近日召见大臣,朝中重臣无一不夸赞太子励精图治,勤于政务,这让徽帝莫名生出一丝愤怒和恐惧。
励精图治四个字仿佛在嘲讽他的碌碌无为,他这个帝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如。
周之衍的存在,无时无刻在提醒自己的庸碌荒谬,靖王忤逆他,太子不受他掌控,他不禁生出一个念头。
再培养一个皇子取代太子。
他才开始召幸嫔妃,采选秀女,吩咐太医院备下坐胎药。
“陛下,药要凉了。”徐公公小心翼翼提醒,徽帝却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这碗药倒了,让皇后不必再费心。”
第二日午后,周之衍处理完政务,与谢窈一齐离宫。
周之衍坐在她身边,对她道:“难得出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马车驶在喧闹的街道,谢窈好奇道:“什么地方?”
“谢府。”周之衍看着她:“有些事要找谢大人商议,顺便带你回去看看。”
谢窈眼眸一亮,她已经许久未回过谢家了,对家中的栗子糕实在想念得很。
“不会被人发现吧。”谢窈有些担忧,怕太过于张扬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