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笔给恒9,往后指了一个空位让恒9过去坐。
所有人都故意不去看褚一平,只敢偷瞄恒9,一堆一堆的小团体窃窃私语着,猜测这个新来的同学是谁。
上课钟响,褚一平没等待姗姗来迟的同学,迳自开讲。
褚一平说:“读历史那么久了,你们应该可以感受到人在活着的过程里,完全扯平他的际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能弥补的只是历史长河里的一块,于是historicalrevisionis历史修正主义,有其存在的意义。”
褚一平低头看着电脑:“有谁能举例?”
学生全体安静如鸡,有的低头装认真翻书,有的咬着笔杆看向天花板,有的光明正大已经趴下来睡觉了,直到吴晓菁努力举起手,兴奋地看着褚一平。
褚一平点名:“吴晓菁……旁边的木森同学。”
“蛤?”正躲在课本后面吃蛋饼的木森愣了一下,差点被蛋饼皮噎死。
木森咳了好几下,直到吴晓菁用力拍了他的后背,木森才把那块呛进他气管里的蛋饼皮咳出来。
“差点就去见上帝了……”木森整张脸咳得通红。
褚一平说:“还没到时候让你去找上帝问答案,现在你的课堂老师是我。”
学生们哄堂大笑。
木森翻白眼,答道:“当发现新的证据,就有可能推翻旧有的解读,包括发现新的史料、新开放的机密文件,或是新的研究方法出现。
“欧洲的黑暗时代曾经普遍被认为是文化崩坏的时代,但这些只是当时一些历史学家的观点。随着越来越多的史料被挖掘出来,才发现这个时代的日耳曼、斯拉夫地方的文明其实十分活跃,不比其他年代差。
“所以原本的历史现象不过是那时候史学家普遍的错觉,当更强而有力的证据出现,马上就推翻了旧有的解读,重新架构了新的真实。”
褚一平问:“如果那份所谓新的真实也是假的?”
木森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宇宙这么大,人类这么小,自大的愚蠢可以让历史修正修正再修正。”
褚一平看着木森:“爱因斯坦说:“宇宙没有极限,人类的愚蠢也没有。”你怎么修正?”
木森拍桌呛声褚一平:“那你是要怎样!”
褚一平淡淡地说:“只是希望你有能耐也有耐心坚持你的论点,不要被错误打败,能继续修正下去。”
“哇……又开始相爱相杀了!”其他同学窃窃私语着,“木森老爱针对褚教授,褚教授也好爱点名木森!”
“嗯?”正在认真做笔记的恒9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头,看向那些不用功写上课笔记,正在讲悄悄话的同学。
恒9嘟着嘴说:“才不可能……相爱……”
而讲台上,褚一平也不自觉地看向恒9。
褚一平依旧平静,完全没有被木森的怒气所影响,继续讲课:“历史也因为被记得而存在,当你有证据证实真实的确存在,这一点就不会被抹灭。”
恒9转头看向褚一平,按着自己的胸口,轻声重复褚一平的话:“我经历过的一切,累积成今日的我。我是真实的,我的确存在,所以我……不会被抹灭……”
褚一平上课来得准时,下课也离开得迅速,从来遵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