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勋洗澡时边听边乐,又觉得很欣慰,这才像小姑娘的样子嘛!
正冲着身上的沐浴泡泡,突然听见思瑞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尖叫,“勋叔!有虫子!!”
欧阳勋慌忙擦干身上的水,套上内裤披了浴袍就往外冲,以为思瑞又“邂逅”蟑螂了,其实是只纺织娘,安安静静趴在小房间的天窗下。
“还挺漂亮的!”欧阳勋仰头观察,“你看它全身都是绿色,翅膀还有些透明……”
“勋叔你别抒情啦,快把它赶走呀!”
欧阳勋从床上下来,“不用赶,你睡吧,它也睡着了,不会影响你。”
思瑞急得声儿都变了,“我怎么可能在它下面睡着?万一它睡着睡着掉我身上怎么办?”
“不会的……”
“那咱俩换房间!”
欧阳勋一秒没耽搁,抓起电话就叫了客房服务。两分钟后来了位中年阿姨,用毛巾轻轻抽了下纺织娘,等它飞下来,捏住它的翅膀就出去了。
思瑞捂着胸口放松下来,看看欧阳勋,眼里生出几分狐疑,“勋叔,你是不是也怕虫子?”
“我会怕虫子?”欧阳勋叉起腰,“我是不屑跟它们斗。”
思瑞疯玩了一天,倒在床上两分钟不到就睡着了,壁龛里传出她轻轻打鼾的声音。
欧阳勋在床上辗转了半个小时还是睡不着,便拧开一盏廊灯,悄悄下了床,顺手从旅行包里掏出一包烟。
他推开阳台门,在小圆桌边坐下,点了根烟,惬意地抽着。夜色里能隐约看见远山的轮廓,远远近近亮起的灯光,把山中民宿的位置全暴露出来了。
楼下传来歌声,听音质和他们房里的一样,也是用留声机播放的,缓慢舒扬的老歌,在时不时拂过的山风里听,很是应景。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欧阳勋失神地听着,任烟雾将自己萦绕,心绪飘散。
如果他和静宜不曾错过,那么他这一生,是不是也只会爱一个人?
他从来都不是进攻型选手,更何况他怎么能确定只有自己可以给静宜幸福,而赵斌不能呢?尤其当在某些家宴场合,看着静宜和赵斌出双入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被所有人夸郎才女貌的时候。除了独自咽下苦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感情锁在心灵深处,并希望凭借时光的力量彻底遗忘。
毕业后他去了北城,工作、创业,也恋爱、结婚,其间有过喜悦,也品尝过失败和痛苦,而到头来他像是绕了个大圈,又回到原地。
但这些经历对欧阳勋来说并非一无是处,它们将他和过去隔开,给他竖起一道又一道安全的屏障,让他终于能够摆脱自我困扰,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直到母亲告诉他,赵斌出轨了。
欧阳勋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太复杂了,好多滋味糅杂在一起,错愕、彷徨、怜惜,当然,也少不了一丝快意。
理智要求他待在原地不动,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在后面推着他,要他回去看看,必须去做点什么,他只要一退缩,催促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搅得他坐立难安。
于是,他回家了,他跑去见了静宜。
她憔悴的样子令他心痛,那一丝快意被迅速抛在脑后,所有难以辨析的矛盾情绪最终沉淀为很纯粹的愤怒,他简直怒火中烧。
他怀着满腔怒气直奔赵斌的公司。
李伟还在,已经做到副总,不过还是喜欢每天待在工作现场,他和欧阳勋亲切地打招呼,所以欧阳勋冲进库房时没人拦他。
他挑了把大小适中的锤子,握在手上,气势汹汹冲上二楼,身后跟着大惊失色的李伟和几个看好戏的下属。
赵斌就在办公室坐着,眼睁睁看欧阳勋把一室的家什砸了个稀烂,他没让李伟等人拦住欧阳勋,反而让他们都出去,把门关上后,他问欧阳勋:“你终于有机会来找存在感了?”
欧阳勋双眸通红瞪着表哥:“她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我也想啊!”赵斌朝他怒目而视,“我对她不好吗?事事处处想着她,哄她高兴,她喜欢什么,我都想方设法替她弄来。我认识的人里,十个有九个在外面养女人,可我没有!我是为了要个儿子,静宜她不肯再生,你让我怎么办?我也是被逼无奈才那么干的,怎么就没人替我想想?”
“无耻!”
欧阳勋挥出拳头,砸在赵斌下颚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赵斌从小就是孩子王,打架一把好手,欧阳勋则是被母亲看得死死的乖小孩,连句脏话都说不出口,更遑论斗殴了,赵斌背地里没少笑话过这个表弟。只是他没想到时移世易,欧阳勋挥来的拳头硬如石头,打得他门牙松动。
这还不够,欧阳勋挥倒赵斌后还骑在他身上,像揍一条死狗似的把表兄揍得嗷嗷乱叫。
是李伟带人冲进来,强行将两人分开。赵斌糊了满脸的血,从嘴里吐出一颗牙,朝李伟怒吼:“还站着干什么!快他妈去报警!”
众人目瞪口呆,都知道他俩是自家人。
“赵总,这事要报警的话……”
欧阳勋用手背擦了擦下巴,转身对李伟说:“不用报,我去自首!”
“勋叔。”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在窗户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