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华。”江雪溪低头看着黑色的师侄,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衣袖,上面漆黑丹灰留下的指印迅速淡去,“你这是……掉进丹炉里了?”
纯华小声道:“碧霄炉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江雪溪何等眼力,硬生生透过纯华满脸丹灰,在她脸上看出了心虚的神色。
“什么问题?”江雪溪问。
纯华的声音更低了:“它……炸开了。”
“……”
江雪溪沉默片刻。
他默念三遍‘师妹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蹲下身来,柔和地问:“没伤着吧。”
纯华摇摇头,再度揪住江雪溪的衣袖,求救道:“师伯,你要救救我。”
江雪溪揉了揉眉心,道:“你去你师尊面前请罪了吗?”
纯华心虚道:“还没有。”
这是她从其他师兄师姐那里学来的经验——若是师伯师叔们来访时犯了错,师伯师叔们于情于理都要帮忙劝上一劝,而师父这时往往不会下手太重,如此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碧霄炉炸炉之后,纯华当机立断,立刻灰头土脸前来山路上守株待兔,等待今日回山的师伯拂微真人。
纯华美滋滋地心想:师伯一向温和,必然不忍看着自己受责,师尊又最给师伯面子,如此一来,岂不是逃过一劫?
江雪溪略带怜悯地看着纯华。
“你不该来这里的。”看在师妹膝下只有这一根独苗,太过笨拙实在不妥的份上,江雪溪提点道,“只要师妹愿意,岳山之上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她,你猜猜你在云台上炸了炉,她现在知不知道?”
纯华在原地呆成一只漆黑的木鸡。
江雪溪怜悯地抬起手,本想拍拍纯华的头,看着她全身上下的丹灰,实在下不去手:“你第一时间去请罪,师妹只会问你伤着没有,不过现在……”
话语留白往往能引发无限的想象。
见纯华面露慌张,江雪溪微笑道:“来,师伯教你一个好办法。”
他朝纯华招了招手,纯华立刻将脑袋探了过来。
“这样真的有用吗?”纯华忐忑地问,“师尊会不会更生气。”
江雪溪肃然道:“自然有用。”
纯华犹豫片刻,对师伯的信任终于占据了上风,用力点头:“多谢师伯,那我就这么办!”
她满头满脸都是黑色丹粉,用力点头时像只扑打翅膀的雏鸟,丹粉随风飘走,沿着风向飘向江雪溪。
江雪溪的指尖在袖底微动。
于是微风转向,将从纯华身上飘落丹粉重新吹回了纯华身上。
幸好纯华沾染的丹粉够多,已经将她完全染成了黑色,多一点少一点根本无从察觉。
江雪溪带着垂头丧气的纯华上了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