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雪的y城很是清冷,出租车司机十分话多。从我上车就开始问我从来哪里,到哪里去?又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接着便说我去的地方是富人区,很羡慕我有住在富人区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惧怕和讨厌这个人类的世界。那些离不开清澜门的人,无法再适应人类的世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半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停了下来。
院子门紧闭着,大门也紧闭,我按了门铃,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
我心里暗惊。不会那么不巧吧。姚如静去住院了吗?
又按了几遍,我几乎以为没有希望时,那大门却打开了。是姚如静的妈妈,她伸了个头出来,隔着院子,她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拉开门往外走。
“阿姨,你好。”我客气的跟她打招呼。
“你来找阿静吗?”她隔着院门问我。
“对,你告诉她,我是徐徐,她会见我的。”我胸有成竹。
“她……”姚如静的妈妈泛红了眼眶。“走了,除夕那天夜里走的,昨天火化的,已经安葬到公墓了。”
“什么?”我震惊了,除夕夜里。夏迎秋死了,姚如静也死了,为什么这么巧?同时病重,同时死去?她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阴谋,否则,怎么能这么巧?
“阿姨,你让我进去看看孩子,好吗?”我温和地问道。
姚如静的妈妈又看着我,考虑了又考虑,她才伸手拉开了院门。开了门后,她又不放心的说:“你和我女儿之间的过节是你们的事情,但你一定不能伤害孩子。”
“阿姨,您放心吧。”我努力的让自己笑得更温和些。
“那你进来吧。”她稍稍放了心,侧身让到一旁。
那小小的婴儿被保姆抱在手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是不是不太舒服,小脸皱成一团,手脚也不停歇的乱动着。
“受了点凉,有点拉肚子。”姚如静的妈妈接过了孩子哄了起来。
我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觉得孩子实在太可怜。想伸手直拉从他头上取点毛发,怎么也伸不出那手。
傻站了半天,我看着姚如静的妈妈哄了半天孩子,好不容易的把孩子给哄睡了。她抱着孩子转过来看我,极轻声的道。
“徐徐,你坐吧,坐沙发上。我抱着他,他能睡得久点。”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这孩子命不好。”姚如静的妈妈长叹了一口气,“本来好好的一个家,突然阿静和文良就离婚了。我找人算过。说这孩子命硬,命里六亲不靠。我现在还能养几年,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默默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干坐了一会儿,我困难的开了口。
“阿姨。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有点事情。那天您女儿叮嘱了我一件事情,让我帮孩子找到亲生父亲,所以,我想拿剪一点点孩子的头发走。这样。我将来找到孩子的父亲了,我可以送去鉴定。”我真心诚意的对她说。
“这样啊。”她抱着孩子起了身,然后进了房间。好一会儿她独自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东西。
我起了身。
“这是孩子满月的头发,我们那里有风俗要收着。你看这个可以吗?不行的话,这个小塑料袋里的是我刚才剪的,我怕弄醒他,只剪到了一点点,我怕不够。”她手里有两个福袋,一个新的,一个很旧。
“这个旧的是阿静满月时候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你那个鉴定要不要阿静的头发,我就一起给你拿来了。”她说着把几样东西递了过来。
我刚要张口说姚如静的不用了,但我突然发现,那个旧的福袋一角绣了朵小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迎秋给我的福袋一角也是绣了花。我有点懊恼,我没把夏迎秋的那个福袋带下来。懊恼完后,我又惊呆了,这两个福袋有联系的话……难道夏迎秋要找的妹妹就是姚如静?
我接过了东西,试探着问道:“阿姨,您当年生您女儿的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那可不。”她的眼泪开始哗啦啦的流,“我和她爸把辛辛苦苦养大。前年她爸过世,我就盼着她嫁人。好不容易嫁了,生了孩子,过上了好日子。这突然间,人就没了,我这心里啊,揪着,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孩子还这么小,我还能活几年啊。房子是留了,钱也留了,有什么用啊,没有人这些有什么用啊?”
姚如静的妈妈哭得伤心起来,我再追问你女儿是不是你亲生,我觉得她应该要拿刀来砍我了。笨拙的安慰了她几句,我起了身,跟她说还有事情要处理。
她跟着我起了身,送我到院门口,有些依依不舍起来,让我有空来多来看看孩子。
我说好,有机会会来。
她抹了抹眼泪。叮嘱我慢些走。
我出了院子,走了老远回头,姚如静的妈妈还站在那里望着我的背影。
我和姚如静之间的冤孽,竟然结束得这么离奇。
花了半个多小时我才走到了外面的路口打,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后,我鬼使神差的让出租车司机直接开到回酒店去。
这dna检测,我想换座城市去做。
从包里拿出调了静音的备用手机,果然,柳文良打了二十几通电话,还发了十几条短信,他跟疯了一样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