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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中的确包含着真心的赞美，燕小双的眉眼也飞扬起来，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把纸拿过来，“窝要拿给娘看！”那小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比平时高了不止一个度。燕清河唇边浮出一个笑容：“好。”他不怕云依依到时候戳穿小崽崽，说他写了个错别字，虽然没和云依依通过气，但他也了解她的行为方式，知道她绝对不会打击崽崽的。小崽崽点了点头，头上的呆毛晃了一晃，连忙就蹬着小腿走了。燕清河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他轻微舒出了一口气，这两只崽崽总是会突然出现，让他防不胜防，索性都还是孩子而已，只是随便提一个话题，就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这次小心翼翼地移动到门口，就听到云依依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大双，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把手伸进鱼塘里面，那里面的水很脏，你快去洗洗手。”那边就传来了燕大双被抓包的声音，那语气委委屈屈：“知道了，娘。”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燕小双的声音：“娘，你看窝写的字。”云依依道：“写得很好，小双真是一个努力的宝宝，晚上给你加菜。”燕大双似乎已经洗完了手，急忙道：“娘，窝也能写。”后来又传来一些杂七杂八的话，充斥着没有逻辑的童言童语，让燕清河整个人都柔软起来了，他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声音，哪怕云依依是在训斥孩子，他也觉得是最美好的旋律。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又变得极为安静，搭在椅子上的手也舒展开来，这种平静和安谧就和窗外轻轻拂进来的微风一般，炉子里面的火被吹得晃动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他垂下眸子，那种真正的平静还没有完全达到深处时，就听到燕小双说：“娘，窝看到爹把一张银票放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燕清河：“？！”“是五十两银票。”燕小双嫌之前说的不够清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燕清河误导了他，说那只是一张纸，但是燕小双的性子便是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除非燕清河再次给他确认，不然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以前的燕小双便是这样，所以云依依对于他时，一向非常有耐心，就害怕误人子弟了。但显然燕清河还没有深刻了解到燕小双的性格，只以为转移话题他就忘记了。云依依似乎在厨房忙活着，语气里面有些漫不经心：“五十两？”燕小双奶声奶气的，但吐字却很清晰：“对，窝看到上面有五十。”娘说每张银票都是有些许区别的，主要是要辨别上面的数字，他看过一百两的银票，那肯定就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燕清河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应该把银票藏起来，然后等云依依问起来的时候死不承认，咬定燕小双看错了才对。但他此刻却没有什么动作。潜意识的，他觉得他不能这么做，尽管这是他目前觉得最正确的做法。他把椅子往前面移了移，都等着云依依来质问他了，他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呢？那厢云依依哦了一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又和两只崽崽聊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燕清河又听了一会儿，心里非但不轻松，反而拔凉拔凉的。这么一瞬间，他心里面已经想出了无数个补救方案，包括如何处理这笔钱，怎么编造一个绝世谎言，把锅全部推在燕小双身上。但无论想了多少计划，这些都是谎言罢了，一个谎言是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编制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破。他坐在屋子里面，全身都僵化了，看上去就跟一个石头差不多。耳边还传来几人的欢声笑语，似乎一切都没变，但燕清河就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并且接下来的事情，他还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第一次遇到这种大事，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完全没想到这就是平时很精明，关键时刻就被媳妇儿抓包了的惶恐。燕清河独自在屋子里踌躇不安，一直都没有出门，而云依依就在厨房和院子里面，中途还陪了两只崽崽玩耍。等到晚上，堂屋里面才热闹起来。燕清河听到外面似乎有摆盘的声音，“清河，出来吃饭了。”这声音再正常不过，燕清河无法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她的想法。他紧紧抿着唇瓣，出去的时候，甚至忘记把门给关上，桌子旁边，两只崽崽和云依依已经坐好了，桌子上依旧摆放着丰盛的菜，一切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燕清河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这是因为他的心态。云依依要是问到银票的事情，他应该怎么回答呢？在屋子里面空坐了好几个时辰，燕清河其实也没有找到完美的应对策略。他总觉得想的办法都不行。那么？要不就说实话吧。他心中有事，缓缓地戳着碗里的白饭，半晌都没有夹菜。云依依看了他几眼，也发现他在神游:“清河？”燕清河的背立刻打直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嗯。”“你怎么不夹菜，今天没有胃口吗？还是我做的菜不好吃？”云依依问道。“没有，很好吃。”像是为了回应云依依的话，燕清河立刻夹了一筷子菜，也没见他挑选菜色，便鼓起腮帮子吃。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快，看上去就和燕大双吃饭的姿势一模一样。云依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理解，“你慢点吃啊。”“好。”燕清河果真就放慢了速度。他今天显得有些反常，云依依也没在意，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吃完饭后，燕清河便主动收起碗来，那样子乖巧得很。云依依本来要洗自己的碗，也被他抢了去。她摸了摸脸，弄不清他在想什么，也就随他而去了。两只崽崽也洗好了自己的碗，燕大双看燕清河还在洗，便走过去抱住他的一只大腿，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燕小双淡定地站在一旁。冰冷的水流泻过燕清河的手指，这种冷一直传到了指尖，他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凉了。“爹爹，你明天还教窝写字？”燕小双看他洗完了碗，立刻便说道。燕清河的目光和他对视，看着那张满是稚气的小脸，良久才道：“好。”尾声都拖着长长的无奈。燕小双自然没有听出来，还显得很高兴。云依依的屋子里面很亮，她本来就怕黑，这一到晚上，她就点了两根最大的蜡烛，光线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她此刻在画画，在纸上先勾勒出形状，然后再慢慢填充。燕清河把椅子推在了外面，看着里面映照着的烛火，心里空落落。他很少来这个屋子，甚至都没有进去过，毕竟云依依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还会和崽崽来他的屋子里面陪他。这个时辰，本来就应该睡觉了，两只崽崽现在估计都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却一直盯着某一处发呆。刚开始他有些惶恐，甚至在脑海里面想出了不少解决办法，以此来应对云依依的质问，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直到最后，她却一句话都没问。是的，一句话都没问。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即使知道他私自藏了一大笔巨款，她也丝毫不在乎。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又破开了一个洞，有风灌进来，让他的心凉到了极致。反正这也是他干出的事情，要不就摊牌吧。燕清河敲了敲门。云依依的门并没有关，她嗯了一声：“进来吧。”这就几步的距离，燕清河硬是花了一点时间才行到云依依的面前。“怎么了？”云依依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他，他从今晚上似乎就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