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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母的心里动摇了，“当真？”云惠贤就说：“小妹都送了不少肉给燕家那几位，肯定少不了娘的份，你辛辛苦苦把小妹养大，她怎么能忘了你。”云母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什么时候的事儿，她都把肉送出去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正当这个时候，苏素已经把粥给热好了，她还细心地把粥放在了两个碗里，这就显得粥更少了，只有小半碗。云母说：“这碗放在厨房给你爹留着吧。”云父出门和兄弟们唠嗑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苏素乖巧地应了一声，听话地把碗收了起来。云惠贤是个胖子，有些艳羡着看着她的身段，感叹了一句：“弟妹可真瘦啊。”云母拿过碗直接喝了一口，“这年头谁不瘦，瘦得连儿子都怀不上有什么用？”她蓦然睁大眼睛，迅速把粥给喝完，连一点粥粥水水都没剩下：“这熏肉味道美味啊，真是老幺做的？”“娘，我骗你做什么啊，小妹那儿还有不少呢，我猜她过几天就给你和小弟送来啊，不过也是奇怪啊，这次还是我主动找上去，她才分了一点给我们。据说在她刚熏好肉的时候，就大方地分了十多斤给燕清任呢。”“什么？”云母把碗重重往桌子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简直荒唐，真以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还没死呢，她就这么无法无天。给我留什么，我这些天都在家里可没听到她给我送肉的半点消息。”云惠贤安慰道：“娘不要生气，兴许小妹一时忘记了。”云母气极：“我看她是忘记我这个娘了。”里屋两个人正激烈地谈论着什么，云宝天一个男人自然不便加入，便靠在院子里休息，看着正四处寻食的小鸡仔，也随手摘下一根草咬着，难得这么闲适。苏素性子安静，不喜和人聊天，便寻了针线独自在房间里缝衣服。晚一点的时候，云父也回来了，就听云母开始发牢骚，“老头子，你是不知道……”她喋喋不休地数落云依依的罪状，云宝天恰好也进来了，嘟囔道：“小妹可能没那么多肉呢。”云惠贤不高兴了，“小弟，你以为我在说谎吗？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云母也是站在云惠贤这边的，“对对对，你大姐说的有道理。你懂什么，小时候就是老实人，连自己的东西都抢不过。”云宝天心里郁闷，他哪能和三姐抢东西啊，那都是让着她的。要说关系亲密，其实云宝天和云依依关系是最好的，因为两人年纪相仿，小时候一起长大。云母从小就偏心云宝天，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比如在集市买了一个包子便偷摸留给云宝天，他也不吃，时常要给云依依留着。被云母撞见了几次就以为云依依抢了他的东西，为此云依依没有少被骂。云依依从小就乖张，因此还嫉恨上了云宝天，和云母的关系也很紧张。后来两人年纪大了，也就慢慢避嫌，不像小时候那般相处了。买腊肉云母把厨房温着的肉粥端了出来，“老头子你看看，这就是老幺送给老大的熏肉，这还是她们主动上门，老幺抹不开面子才送的。”云父尝了一口，的确味道鲜美。云母吞了吞口水，“你说这老幺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送点肉过来，改明儿我们一起上她家看看吧。”云父的手一顿，不赞同：“不行，这叫什么事，别人过得好好的，你去掺和一脚做什么。”“什么叫别人，我可是她的娘，她的东西不该孝敬给我吗？”云母在这家里一直都很横。云父也没了吃粥的心情。云母说：“总之你必须要把属于我们的肉给要回来，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云惠贤说：“我也和你一起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地吵得头疼，云父年龄也大了，不堪其扰，但他还是觉得这事做得不地道，他倒也不偏爱这个小女儿，但一堆人上门去逼人拿粮食怎么行？这就是强盗行为。他连连摆手：“不用商量了，这事不可行，我不答应。”云母叉腰，“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几个都饿死不成。”云父说：“哪里能饿死，今年不是存了粮食吗？”“那点粮能够，还全都是腌白菜，年年都是，我都吃腻了，这次我一定要去。”云母很坚决。云宝天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这家里面虽然云父是一家之主，但是云母闹起来，别人都拿他没法。云惠贤也添油加醋，“爹你看娘都瘦了，小妹有点东西的确不应该藏着掖着，我要是有那么多肉，我至少也会拿一半孝敬爹娘的。”这话说在了云母心窝子上，虽然她也知道云惠贤是个自私的，但好话谁不爱听呢。云父不善言辞，只知道说：“这样不太好。”云惠贤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敢保证若是娘出马，这云依依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把肉分出来，不然就给她扣上不孝的名头，要是闹在村长面前，吃亏得都是她。她倒是没想过败坏云依依的名声，只是单纯想要点好处罢了。这事可不能告诉云莲，不然她的肉又分一半出去，她可要心疼死了。云惠贤都在和云母讨论明天上门的事情了。云宝天轻咳一声，才插入话：“娘，最近天气不好，你风湿又犯了，明日让我代你去吧。”云母的风湿病一到雨夜就发，严重时连走路都吃力，但不犯病的时候，她身子骨还算硬朗。这天气变化莫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雨了。在云母看来她这个年纪的确就应该窝在家里享福的，是不应当操劳。云惠贤急了，把真话都说了出来：“这怎么行，你哪里是小妹的对手？”云宝天说：“那是我亲姐姐，怎么会是对手。”云母却道：“你大姐说的不错，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能不了解，老幺那种性子你制不住，要是你肯定什么都拿不回来。还是我和你大姐去比较合适。”要真让云母去那还了得，到时候肯定会闹起来。云宝天心里这么想，扯了扯嘴，“娘，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相信她还是惦记着你的，肯定把你的肉预留出来了，但肉太重了，她一个人怎么拿的过来。明天就让我去吧，要是拿不回肉，你才去也不迟。”云惠贤心中冷笑，就让他去吧，反正到时候一块肉他都拿不回去。到时候还得看她的手段。云母当然也不相信云依依有这份孝心，但她素来就疼爱这个小儿子，凡是他的建议，她都会优先考虑，现在也就动摇了，“那明天你就去吧。”云宝天眉目舒展开来，“好，娘你就放心吧。”云父干脆起身回房里面了，眼不见为净。这云宝天眉目间和云母有几分相似，但性子却和云父一模一样，云母叹了一口气，心里一点都放心不下，只怕云宝天吃亏。夜间的时候，屋子里还亮着一根细小的蜡烛，幽暗的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苏素的衣服也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收尾，灯光微微摇曳，在她脸上投下几缕晃动的阴影。云宝天心里有事，翻了一个身坐了起来：“天暗，明早再缝吧。”苏素一笑，腮帮子抿出了两个不明显的梨涡，“没事，你的衣服我今晚就能做出来，明早还要给娘做鞋呢。”云宝天说：“也不差这点时间。”苏素嗯了一声，却没有放下手里的针线。云宝天想起明天要做的事，又觉得对不起苏素，不过还是要和苏素商量。他起身，打开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灰蒙蒙的钱袋子，袋子看起来很厚，但都是一些小钱，往下面一倒，铜板叮叮当当地洒落了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