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啪‐‐&rdo;却又是父亲的一巴掌,他被那巴掌唤回了神,看向似乎觉得还不解恨的男人。&ldo;回话啊,哑巴了怎么!?&rdo;夏珥艰难地转动着舌头,他的脸已经肿了一半,压迫着口腔,说出的话带着口齿不清。&ldo;我……&rdo;&ldo;爸!&rdo;却是弟弟见势不妙,顾不得伪装伤口很痛,指着因之前争执而四处散落的钱大叫,敞开的保险箱此时如同散播绝望的潘多拉魔盒。&ldo;他刚刚偷偷打开保险箱想要拿钱,被我撞见了,然后他威胁不过我就打我!&rdo;夏珥的瞳孔猛地紧缩,看向那名少年。父亲听到弟弟的话后更加怒不可遏。&ldo;果然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说最近怎么老是少钱,差点连客户都失去了!&rdo;男人又用力扇了少年一巴掌,少年的脸被打偏到一边,黑色的碎发喜遮住了那双死寂的眼。他透过缝隙看向弟弟,却见到了少年背对着父母对着他露出恶意的笑容。&ldo;早该把你送到乡下去!&rdo;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夏珥的世界中却是亘古的漫长。倒映在少年黑色没有一丝光泽的眼中,白衣的弟弟窝在黑发的父母的保护中,那里,没有他的位置,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没有。高昂的声音宛如圣歌伴随着世界的破碎声。已经……够了。比憎恶和愤激要更冷酷、比被排斥要更深沉的,绝望。如你所愿。在我的羽翼中,没有任何一点……我的感情。‐‐天使与恶魔家,是一个很脆弱的词。甚至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就能引发情感上的歇斯底里。人类的努力若是超过负荷,必定会有某处露出破绽。於是,连勉强撑起的气力都开始萎靡的话,接下来就只剩一蹶不振了。人类就是那样一步一步毁坏的。爸爸……妈妈……?他睁大了眼睛,却只有黑色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这里……是……家?那,我又是什么呢……?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蓦地愣住了,只因为眼前被他打在地上的少年的唇角突然勾起了诡异的弧度,他开始笑着,先是浅浅的笑,咯咯的小声发笑,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是什么呢……?呐,我是什么呢?唯一的自我的确定一步步的瓦解和分崩离析,最后只余下名为夏珥的空壳。被少年的大笑吓到,男人的手顿了顿,然后看见少年直起了身,看向自己。少年的眼没有丝毫光彩,是金属般地冷灰的无机质。就像、就像他对少年来说变成了一个符号,不再是真实存在的生命。男人蓦地感到有些恐惧,举起的手僵在空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边笑着边从他身边走过。夏珥将门推了开来,没有再回头看向那个用幻想构成的名为家的美丽梦幻,走向了灰色。他最终还是买了单程票,通往既非天堂,也非地狱,只是一个虚无的世界,一个由灰色构成的世界。‐‐‐‐‐‐‐‐‐‐‐‐‐‐‐‐‐‐‐‐‐‐‐‐‐‐‐‐‐‐‐‐蓦然回神,已经在那里了。黑发的少年呆愣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与其说是&ldo;看&rdo;,不如说是&ldo;放&rdo;在对面车站的圆表上,黑色的指针显示着这灰色的空间依旧存在着时间的流逝,停在了6点15的黑字上。然後顿时有了思考能力。睡着了么,睡着了么?刚刚。……不知道,不知道。反正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么?连绵的秋雨虽然停歇,却不可避免地为空气添上一层冷意。黑发的少年并不觉得寒冷,是因为铺在他身上的黑色风衣的缘故吧。由皮制成的风衣出乎意料地厚实和温暖,领子的部分围了一圈不知名的动物的皮毛,抚在皮肤上十分舒服。这是谁的,是谁的?刚刚睡着的时候盖上的。……是他吧,是他呢……少年将脸埋在了风衣里,飞扬的发与同样颜色的皮毛混合一起。黑色的风衣紧紧包裹着少年,如同保护他的暗黑色的羽翼。觉得辛酸吗,觉得疲倦吗?现在。……不知道,不知道。只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