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回到太子府,秦管家也正派了人请罗院使过来,一边还让人进宫禀报皇上去了。
“陈姑娘?”朱孝宁进了朱孝旻院子,只见陈惜在外头,拧着绢帕心急地走来走去,发饰凌乱,翠绿色的罗裙上血迹斑斑。不过尽管形色狼狈,却无损于大家闺秀气质。
“臣女见过公主。”陈惜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施礼。
“是陈姑娘送皇长孙回来的。”秦管家轻声知会朱孝宁。
“免礼。”朱孝宁看罗院使进去了,她便留在外头,引了陈惜去水榭中,“陈姑娘,是你救了孝旻?”
“不是,只是臣女恰巧出了城,游玩至围场外头时,忽见一人从内爬出,浑身的血。臣女定睛一看,竟是皇长孙,真真是吓得魂都没了。但是皇长孙失血过多,已晕了过去,臣女只得用自己的马车将他送回府来,也不知他发生了何事。”
朱孝宁拧眉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孝旻不是在宫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围场,还受了伤?是谁伤的他,皇爷爷知道不知道?
“公主,福全公公来了。”秦管家领着福全已到了水榭外头,陈惜朝二人恭敬欠身,自动退下。
福全看了看陈惜,似乎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儿又笑着捋了捋拂尘:“公主,此女不凡。”
“公公独具慧眼,还请明示。”朱孝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遮掩了眼底的担忧。
“老奴不过随口说说,公主且看着罢。不过老奴亲自前来,是另有一事交待公主。”
朱孝宁摒退旁人,请了他坐下:“公公请讲。”
“皇上此番留了皇长孙在宫中,但只留了一夜,皇长孙却为刺客所掳。皇上为免打草惊蛇,隐瞒消息甚苦。皇上暗地里派人到处搜查,唯独没想到围场。幸而今日听闻皇长孙完好归来,只是受了重伤。关于刺客之事,皇上会彻查,不过公主和皇长孙,近日就不要出门了。”
朱孝宁神情震惊,她没想到朱孝旻在宫中还能被劫持,连皇爷爷都不能拿住刺客,但是朱孝旻最后却从刺客手中逃了出来:这不合常理。
福全看出她满腹疑团,哈哈一笑:“这只是对外的说辞,具体的,公主可待皇长孙醒来时,问个清楚。再者,恭喜皇长孙,通过了皇上的考验。”
“什么?”朱孝宁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好歹不笨。可是福全的话,她三句竟有两句听不懂:什么恭喜?什么考验?
“公主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被蒙在了鼓里。再想想,便能想通了。”
“多谢福全公公提点。”朱孝宁垂眸,事实上她还是一头雾水。
“公主,老奴方才还带了两个太医过来,本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与罗院使一道给皇长孙看伤。这几日,他们就留在府上,代替卓太医,待皇长孙好全了再走。对外,公主无须担心,皇上自会安排。公主内宅,就劳公主多费心了。”
“是。”朱孝宁轻声应下,将他说的话,在心中反反复复颠来倒去想了好几遍,终于有了头绪,恍然大悟。
福全看她明白过来,笑得面目慈祥,点头赞许:“公主果然聪明,老奴任务达成,得回去禀报皇上了。”
他说着,缓缓起身,朱孝宁即刻送他出水榭。
福全走了几步,缓下节奏,与她平行,悄悄地塞了一张字条到她手心里,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长孙遭此血光之灾,也是温镶谋划,献计今上。温镶说他也任务达成,外出游玩去了,记得你的承诺。”
“公公慢走。”朱孝宁神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笑意浅浅,扬了声音,“秦管家,送公公。”
“是。”秦管家应着,已将袖子中的钱袋塞到了福全怀中,躬身送他出去。
张拓奕远远地看着朱孝宁和福全从水榭中出来,目送他们出去。朱孝宁良久才绕着长廊缓缓行近,等她走近时,压低嗓音道:“福全公公说了什么?”
“下回与你说,孝旻怎么样了?”
“方才听两位太医在内讨论,好似很严重。”张拓奕眉头紧蹙。
朱孝宁点点头,走到房门外,里面三位太医正激烈讨论。
“不成,胸前这伤极深,不能吃人参,否则补气太过,只会得不偿失。”
“这腿上的伤,这么长,这么深,恐怕会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倒还好,万一落下了残疾……”
“还有他左手腕骨碎裂,这……”
陈惜也立在朱孝宁身后听着,想着朱孝旻的惨状,热泪点点,娇喘微微,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朱孝宁想安慰她,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罢了。
张拓奕看着这二人对比鲜明,朱孝宁完全没有了进府时的担忧,亲姐姐还不如一个外人,内里定然有猫腻。
“秦管家,去请罗院使出来。”朱孝宁听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轻声吩咐。
罗院使很快就出来,还带了门,阻止了窥视的陈惜和张拓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