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拓奕,你有没有可靠的人能跑一趟广西,越快越好。”张拓奕刚进屋,朱孝宁便急急道。
“事关皇长孙?”
“是。”朱孝宁将信件给他过目,又将内里猫腻讲了。
张拓奕凝眉,在灯光下看着那些信:“你不与皇上说吗?”
“说是要说的,但是最近皇爷爷身子不好,我不想过多打扰他。”
张拓奕想了想:“邱八最合适。”
“可他下个月二十七就要成亲了,距今不过一个月,去往广西,来回最快也得一个月,来不及的。”
“邱八要成亲?我怎么没听说?”张拓奕一惊。
“上个月方定的,我们在外头,回来又未见过他,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倒是你,好兄弟成亲,过几日得送份大礼过去。”
“这是自然。”
朱孝宁丧气低头:“我本还想撮合陈惜与孝旻的,可她最后竟跟了邱将军。尽管是好事,但我这心头总觉得遗憾。霓儿与孝旻不可能了,魏紫又是个心思叵测的,唯有陈惜对孝旻最纯粹,哎……”
张拓奕虽然对陈惜之事不甚明了,但是多少听朱孝宁提过,压低了声音宽慰了她两句。
“除了邱将军,还有谁可以去广西吗?”
“有。我张家与邱家世代交好,而我与邱八最好,才说让他去。事实上,我的兄弟多了去了,都是能放心的。你把事情交待给我,我替你办成就是。”
“不会再出现卓嘉冲那种事了吧。”朱孝宁想起朱孝旻中毒之事还心有余悸。
张拓奕则沉默了,卓嘉冲真的是异数。但他偶尔又在想,卓嘉冲不是那样的人,他忠君爱国,绝不会加害皇长孙。至于后来那些事,他自己并没有出面,张拓奕也无处质询。或许有一日,他会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过是皇上放出的烟雾弹。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他不敢相信他打小就看错了他。如此说来,他可算是伪装了二十几年,自制力未免太好了。
张拓奕一直是个冲动的人,此次却控制住自己未去寻卓嘉冲的麻烦,也未彻底问个清楚,只先前张霓遇刺的时候质问了几句。他想了想,他一定得去找一次卓嘉冲,否则心里难受,那个疙瘩估计会膈应他一辈子。
“张拓奕,我不过随口一提,你别……”朱孝宁见他苦恼,自觉她伤了他的心。
“孝宁,无碍的,我只是在想,我还是要找他问个清楚。至于去广西的人选,我恰巧想到一个。”
“谁?”
“陈家第三子,是陈姑娘的三哥。虽是庶出,却比前头的大哥出息得多,武艺高强,为人忠勇。他的一身功夫不在我之下,且常与我切磋,若非他先前随父外出,他与我的关系只会比嘉冲好,不会差。其他的兄弟,多少都有些毛病,或者身份上不方便。”
“那便就他吧,我再与你说清楚些,你到时候仔细跟他交待了。”
“我明白。”
之后几日,张拓奕忙他的事,朱孝宁便往彦王府上去了一趟,往邱府去了一趟,还去了一趟城东的韩记。
可是八月初一的夜晚,张府却发生了火情。
朱孝宁正安睡,突然闻见焦味,急忙出去,整个张府都已被包围在冲天的火光之中。与张府相邻的太子府也未能幸免,被烧了一大半。幸而朱孝宁几个警醒,早早逃出。
“张将军如何了?”朱孝宁裹了斗篷站在对街,心急地问玉芊。
“奴婢去问。”玉芊刚跨出一步便被朱孝宁拉住了。
“我自己去。”
“张将军!张将军!”朱孝宁高声喊他,却无人应,顿时心急火燎,“他逃出来了的吧?”
“应当出来了。”玉芊也着急万分,“奴婢去寻人问问。”
可是玉芊才走几步,那边便传来了张拓奕的大吼:“霓儿!霓儿!”
“霓儿?”朱孝宁拧眉。张霓不是在高唐县嘛,张拓奕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他要……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玉芊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张姑娘困在屋里了。张将军好不容易进去将她带出来,却发现已烧得认不出来了。”
如此这般,朱孝宁便明了了。他这是替张霓铺路,既然决意让她远嫁,又不欲京城的流言蜚语影响她,更不想朱孝旻再次找到她,那么死遁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张拓奕为何不与她商量就做了决定,还将张府付之一炬?
只是待孝旻听到张霓的死讯,定然悲恸非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戏演足演逼真了。
“公主?”玉芷见朱孝宁未动,唤了她一声。
朱孝宁霎时回神,啊一声就往张府跑去。张府门前,张拓奕正抱着一具焦黑的身体嚎哭,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