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向他:“为何?”
“这是有人陷害四叔,若是我围场受了伤,大家第一个怀疑肯定是四叔。四叔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事情。”
“嗯。”朱孝宁这才赞赏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朱孝旻却还沉浸适才猜想里,脑袋里各种念头转过,突然做恍然大悟状:“难怪皇爷爷没有质问四叔,只是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姐姐,反倒听了些风言风语,将张将军关到牢里去了。”
“什么?”朱孝宁恰觉得有些累,困意上头,正想找个舒适位置靠着,听闻此话震惊得瞪大了眼,坐直了身子,一下子便醒了。
“姐姐出事后,皇爷爷便传了张将军入宫问话,黄大人也一起去。”朱孝旻提到黄识似乎有些尴尬,声音渐低,“老师说这事可能是四叔指使,皇爷爷气急,说他挑拨皇家关系。张将军帮老师说了句话,结果皇爷爷把他们一起下到牢里去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朱孝宁气得差点没喘上气儿来,恨恨地拍床板。
“方大人说皇爷爷气头上,才会这般,等皇爷爷气消了,张将军和黄大人就会被放出来了。”
“你也真是天真,皇爷爷脾气你还不了解,对亲人他极其护短且不讲理。黄大人偏偏触了逆鳞,下狱也是自找,可怜张将军却被连累了。”朱孝宁无奈扶额,“还有方大人,他那话是为了安慰你,怕你乱了分寸,你却天真地以为皇爷爷真会平白无故地放他们出来?”
“姐姐……我……”朱孝旻被朱孝宁训得说不出话来。
“罢了,我知道你接触得少,不知道这许多人情世故,慢慢来便好了。”朱孝宁柔声道,不过神色柔和,心里却崩得跟拉紧弦一般,“张将军被下狱多久了?”
“姐姐回府后,张将军就被传入宫了,到现一天一夜了。”
“我昏迷了这般久?”朱孝宁按了按额头,头上包了一层厚厚纱布,力道若加重,还隐隐作疼。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朱孝旻见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是脚步虚浮,忙扶住她。
“我给皇爷爷写个折子,明日你替我递上去,张将军和黄大人就会被放出来了。”
朱孝旻就近取了披帛来给她披上,却按着她肩头让她坐了绣墩上:“姐姐,你伤未愈,你念我写吧。”
朱孝宁抬了抬手,确实无力写字,颔首应下。
折子写完后,朱孝宁又看过,才递给朱孝旻收好,准备明日一早送过去。
“姐姐,你只说了现场状况却未提黄大人和张将军事,他们能回来吗?”朱孝旻拿着折子看了又看,眼底是疑惑。
“我已将现场事情交待清楚,主使是何人,牵连多寡,皇爷爷自会判断。而且我说张将军救了我,便是我救命恩人,皇爷爷自当放他。我若多说,提及自己猜测,反惹皇爷爷不痛,不如简单明了。”
朱孝旻点点头:“也是,皇爷爷聪明过人,他比我们清楚该怎么做。”
“嗯。”
婢女恰好端了稀粥进来,朱孝宁瞧着朱孝旻这两日也未吃好睡好,姐弟俩便一块儿用了。
朱孝宁嫌粥烫,可是腹中实饿得厉害,便吩咐婢女取冷水来。
朱孝旻赶紧阻止出去取水婢女:“姐姐,虽然卓太医医术高明,但是姐姐还得多加注意身子,不可鲁莽。如今天气转冷,姐姐若不好好养着,恐会落下病根。这粥就是烫点,吹吹就凉了,何必放冷水里降温?”
朱孝宁也知道自己太心急,可是实饿得厉害,就没顾忌太多,不过朱孝旻已端了她粥碗,替她吹凉,忽而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起胸口,突然感觉怪怪:“你方才说,是卓太医替我治伤?”
“是,不过匕首拔了之后,一直有女大夫旁。毕竟男女有别,该忌讳时,均是女大夫动手。药是卓太医和罗院使配,上药则是女大夫,卓太医只帘外指挥。”
朱孝宁听他这么说,心底里那怪异感觉总算消了下去。虽然她和卓嘉辞关系匪浅,可若被他看了身子……朱孝宁按了按额头,又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这想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姐姐,别发呆了,喝粥吧。”朱孝旻将粥碗赛到朱孝宁手中,笑道,“那日姐姐出事,张将军可急坏了。待得明日出狱,张将军若还看到姐姐一副病弱模样,定要心疼死。或许还要怪我没照顾好姐姐,霓儿也来看了你好多回了。”
“什么?”朱孝宁听得他提张拓奕,心里好像又升起了一股怪异感,不过听到霓儿,那怪异感便被冲淡了。她见朱孝旻仍是一副兴奋模样,殊不知张霓早有心上人,若是她与他说,他会怎么办呢?朱孝旻心智未成熟,她是知道,只是他如今能承受到什么地步她却不知道。
可是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曾经是太子羽翼下,如今是她帮衬下,并着皇爷爷疼他,除了身子羸弱,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若是一直护着他,不让他接受磨练,恐怕即使皇爷爷立他为储,也担不了重任。
而他身边黄识,光有学识却不能善用,朱孝宁越发反感,或许她该想想其他法子,让朱孝旻成长,让皇爷爷看到他优点,让百姓接受他心意。
“姐姐,你看什么?”朱孝宁用完热粥后,仍是不肯睡,却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未眨一下,朱孝旻抹了抹嘴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