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齐光神色淡淡,有些乏累,“不见,将她们引去偏殿吃盏茶,赏一些锦缎,就打发走好了。”
在帝后大婚第二日就登门,不请自来,还是在建昭帝将将离开之后,再想及浣春所言,这用心可见一斑。
十有八九是来冲她讨要位分的。
想着她一新妇,脸皮薄,且后宫统共六位侍妾,新帝登基已有三月有余,可别说侍寝了,就连个位分也无,她脸上挂不住,想是会为她们主动请封。
可惜了,郗齐光既看清了她们的来意,又怎么可能让她们说出口?在她没有摸清这几人的底细之前,若是建昭帝不开口晋封她们,她乐得不提。
浔冬到了偏殿,里面尚坐着的六人已是急不可耐,面带焦色。
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见底,饶是知道这是好茶,可她们也没有品茶的心思,不过牛饮,不过半刻,便见了底。
几个人互相对着眼,都想不出皇后这是何意。
原本六个人逼着皇后给她们位分,心下就已是十分的忐忑,皇后必定是猜到了她们的心思,才会久久不见她们。
“这……皇后殿下不愿意见我等,该如何是好?”便是想要得到位分,也要见着人才能施力啊!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到辙。
“依我看……”有位侍妾低低地道:“不若,我们几人请辞,散了吧?左右我等也是东宫的老人,纵然未曾侍……过,可到底是皇太后赐下的,再有,东宫妃妾,但凡有名分的,入后宫理当晋封,如今皇上不提,皇后殿下不过初入宫门,我们此举,何尝不是为难她?”
便有人不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若你真是这般想的,为何早早不说?偏到了这凤仪宫,倒是装乖卖巧了,也不知皇后殿下能不能听到呢!再有一个,你心中不赞同,大可以不随我们这大流啊!”
紧接着又是嗤笑道:“瞧瞧,可真是委屈呢!”
对面刚刚说话的女子气得眼圈都红了,旁边的人低声安慰她,她站起身,“我这就和外头的大宫女告辞离去,至于你们,若有人愿意和我一道最好不过,若无人,我也不勉强,毕竟人各有志。”
“可容我提醒诸位一句,皇后殿下已然入主中宫,太上皇与皇太后退居上阳宫,不问世事,今日皇后殿下的态度大伙儿也见着了,绝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性子,这后宫,很长一段时间是皇后殿下的天下,若是这会儿还是不长眼色地撞上去,将人得罪了,宫中磋磨人的法子,想来诸位入宫多年也是知晓一二的。”
说罢,微微一笑,“我言尽于此,诸位,告辞!”而后甩袖转身,朝着门口远处守着的湄秋走去。
“且等等我!我同你一起!”一粉色宫装的圆脸侍妾,面上满是惊惶之色,拉着史素蝶的衣袖,与她站到一块儿。
那边门口却是来了人,定睛一看却是浣春,这下还在那儿稳稳坐着的四人连忙起身,眸中满是殷切地看向她的身后。
浣春屈膝行礼,几人却是不敢当,忙侧身躲过,“几位主子,我家殿下昨日疲累一日,今早又是早早起身,皇太后怜恤,叮嘱皇上将我家殿下好生送回来,你们几位来得可是不巧呢!”
她唇角笑意愈发浓烈,似是看穿了她们的伎俩,让她们几人心头着实有些慌乱。
“奴婢刚刚到殿下的寝殿,没成想殿下已经开始眼睛半阖了,倦怠极了,强撑着精神,让奴婢给你们几位备茶,又准备了些颜色鲜亮的雨丝锦,总归是殿下一番心意……”
几个宫女顺势上前,托盘上流光溢彩的锦缎瞬时晃花了几人的眼,眼神不由都热切了几分。
都是宫女出身,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又哪有机会上身呢?
便是到了东宫,被赏赐了好些好东西,也不够她们成日成日的更换,她们的底子还是太薄了。
“至于觐见,殿下说这些日子就不必了,太后已将宫权移交给了皇后殿下,等闲倒不出空来,免得几位白白跑了一趟。”
六人面面相觑,太后竟然这般洒脱?宫权说交就交了?若是如此,那今日来,还真是得罪了人。
史素蝶微微屈膝,面上神情温和,见浣春也是急忙避开,心底松了一口气,“多谢这位姑姑了,还不知姑姑名讳为何?还请姑姑替我等谢过皇后殿下赏赐,连头都没给皇后殿下磕上一个,便受了皇后殿下如此贵重的布料,实在叫我等汗颜。”
“皇后殿下并不缺这些,平白放在库房里,若是一年四季不翻找出来,便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送给几位,倒也相当,这颜色,正衬几位的肤色呢!”
她们几人都知道皇室下聘,抬出了一千匹锦缎,周家又用自家的布料为女儿做了四季衣裳每一季各一百二十套,还又添了六百匹时兴的好料子,就算是放个二十年都不会褪色,当真是大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