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氏依旧眉目低垂,仍是在一颗一颗拨着佛珠,似乎没有听到陶氏的询问。或许,她不打算回答陶氏这个问题。
见状,陶氏也沉默了。其实这样的话,陶氏每年都会说,但是每一年计氏都没有回答,自然,也没有出席家宴。
明明是叶家老夫人,计氏却幽居佛堂,从来不会参加任何家宴。现在,府中的奴仆们,怕是都忘记老夫人的长相了。
说实话,陶氏实在不了解自己的婆婆。既然有那么多放不下、既然那么关心二房,那就顺心去做些什么。
一直避居在佛堂,总不是个事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当年误了……
离开佛堂时,陶氏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佛堂僻静沉寂,将计氏大半生都吞噬了,而在佛堂外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安宁。
她想到了自己的相公,正因为远途而回的二伯心神劳损。说到底,都是因为当年那场祸事罢了。
想到这里,陶氏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看似过去了,却始终不曾真正过去,她不知如何才能解开这些郁结。
然而,当叶绥再次问起当年的情况时,陶氏仍旧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当晚的家宴,对三房众人来说,和过去没有太大不同,都是被孤立的,与叶家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仿佛不是一家人似的。
然而,还是有不同的——
叶安世在以往家宴时候,几乎都不怎么喝酒,但这一次他喝醉了,还醉得很厉害,连路都不会走了,最后还是叶向愚和几个管事合力,才将其搀扶回映秀院。
这一晚映秀院灯火通明,叶安世吐得厉害,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嘴上喃喃说着胡言,谁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么一番醉酒,叶安世折腾到天色将明才安静下来,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只是,他昏睡的时候,眉头依然拢在一起,眉间的愁闷浓重得化不开。
良久,良久,他的眉目才舒展开,嘴上还含着一抹笑,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
“二哥,二哥你陪我玩吧!明照湖旁的树长得很高了,今天我要去爬树!”小男孩软糯糯地说道。
他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白胖胖的,像一枚可爱的团子。
此刻,团子正扒搭着一个少年的裤腿,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珠,眼中满是祈求期待。
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无奈地低头看团子,狠心拒绝道:“我还要温习功课,马上就是童试了。三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