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是从哪部谍战片里学到过一种很实用的化妆技术,用白胶做成伤口的模样,等白胶快干的时候,用牙签将其分散,弄出“疤”,然后用调了朱砂的鸡血涂抹在白胶内处,最好是深浅不一,看上去更加逼真。虽然没能发明白胶,但是有鱼鳔胶可以替代。
宁姜对着铜镜,看着脸上的大疤痕从左侧眼角穿过脸颊,一直拉到嘴角,几乎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等见面的时候,她再覆盖一层纱巾,千呼万唤再掀开,足以吓唬那个没有心理准备的小阉人。
“这就是自我保护,以后他们就会去找脸上有疤,平日带着纱罩的女人了。”我解释给宁姜听。
宁姜没有反应,轻轻用手点着伤疤,好像很喜欢似的。
我正发愁怎么在李兑府里安插眼线,结果十三郎居然收到了李兑指令,让他去采买十岁左右的仆童,数量在二十个左右。
现在十三郎已经不太来我家了。自从他尝到了官商勾结的甜头,无师自通地将我这顶保护伞隐瞒了起来。我把有美闾交给他的时候,他一度很迷茫,不知道拿这么个地方干嘛。我只好一点点教他,每个月都要拿一部分利钱出来送给李兑,还要把张文的惨状告诉小李少爷,最好带着李少出入赌场和声色场所,成为贴心玩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要对李家不利。”我开门见山地告诉十三郎我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兄弟的事就是我东门欢的事!”十三郎很喜欢我给他取的这个名字,时常挂在嘴边。
“张文还有些其他产业,你也要收进来。”我对他道,“有美闾之前的那些护院,他们见过你,有没有乱说什么?”
“兄弟放心吧,已经收服了。”十三郎咧嘴一笑,“那些人不过是吃人饭,解人忧的,几碗酒下肚就是自己人了。不过兄弟真的不要贴红么?有美闾的收益挺厉害的。”
收益还会更高。
色情表演在现在还是很罕见的玩意,不是因为人们道德高尚,而是还没想到能那么玩。我虽然不好声色,但是出入夜总会应酬的经验也不算少的了,从进门开始小姐们鞠躬行礼,到包房内的游戏、表演、劝酒技巧,哥都门清啊!
而且有美闾将成为邯郸第一家全竹木隔间的女闾,私密性比纱布隔开高了许多,随便里面怎么玩都行。我甚至做好了下一步规划,等有钱了将左右前后的屋舍都买下来,做成高端会员专享的娱乐场所,没个上大夫的爵位都拿不到会员卡!
小翼的几个市井伙伴成了我打入李兑府上的第一批眼线。新近传出来的情报只是每天让他们端茶倒水,连正堂都进不去。我将这些情报交给小佳,让她分析,两天之后,小佳满脸憔悴地对我道:“实在分析不出来,那些人显然是买了放在那儿的,不知道他想干嘛。”
“你觉得李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错开了那个问题,反问小佳。这个问题对孩童来说有些高难度,不过小佳却还是能够说到点子上,虽然并不全面。
“有很重要两点。”我补充道,“其一,李兑做事有计划性,他不喜欢出现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事。其二,他虽然有心机,但是缺乏城府。”小佳缠着我问为什么,我用手指点了点头她的脑袋,让她自己想。
其实很简单,就像福尔摩斯说的:“去掉所有不可能的情况,那么剩下哪怕再荒诞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真相。”
李兑买僮仆的目的很简单,是因为他有了扩充府邸的计划。
中山大捷之后刚刚奖赏封犒了一批官员,近期内并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李兑即便要升迁,也最多只是个小司寇之类的位子,不足以扩张宅邸到那个程度。
他已经在提前准备沙丘之变的美味成果了。
“夫子,有人想见你。”这天晚上,小翼支支吾吾对我道。
我放下笔,道:“见我?谁?”
小翼微微咬牙,将实情说了出来。
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也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小翼做小贩的时候常接济他一些吃的,后来两人还一起跟别人打过架,保护自己的地盘。后来小翼将他推荐给了我,由我安排他进了李兑的府上。
“他只需要知道你就行了,不用见我。”我道。
“但是他说,有重要消息,要直接跟我的主人说。”小翼为难道,“他说他这辈子能否出头,就全靠这个消息了,要我千万成全他。”
我再次搁下笔,道:“小翼,他是你的暗线,你对他有生杀予夺之权,不应该被自己的情感左右。而且你想没想过,万一他已经投靠了李兑,想借你之手把我扯出去呢?”
小翼满脸惊诧,垂头道:“我知道了,夫子。”
我提起笔:“碰到这种事,说明你恩威不足,没有真正收服人,让人信你。”
小翼点头称是,当天夜里就离开家,一直到早上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满脸带着倦色,不过眉目间很兴奋。在他的叙述中,我知道了那一晚发生的故事。小翼把那孩子骗了出来,用布袋套住了他的头,打晕之后拉到了一处废弃的小屋里。一番威逼利诱之后,那个孩子屈服了,将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他被分到了马厩,最近总是发现马料会莫名地多出来。于是他有一天晚上就躲在了马厩的稻草堆里,终于发现有人在晚上将一袋袋的马料取出一部分,再把包裹好的东西塞进马料袋中,早上开城后运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