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是……”皮特无力地申辩着。“我去过你除鼠的地方,根本没有元素被链接的痕迹,你怎么解释!”里戈莱托咄咄逼人,皮特被问的哑口无言。
此刻台下一片喧哗,被邀请来的市民代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是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曼图亚公爵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家安静,不要乱。诺斯玛尔的每一个合法公民都是女王大人的子民,不应该有歧视和不公。虽然皮特隐瞒了自己是异能者的事实,但他为我们除了鼠害是实实在在的,即便不是魔法师,他依然对得起除鼠英雄这个称号……”
“市长大人啊,尊敬的市民代表们啊……你们都被欺骗了!”里戈莱托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大家仔细想一想,我们诺斯玛尔是矿产城市,又不是农业城市,鼠患为什么从矿山开始,而不是产粮大村哈穆林?大家再想想,这个叫做皮特的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两年,为什么他走了没多久就发生了鼠患,他一回来就把鼠患解决了?而且解决前夕就是市长大人回到诺斯玛尔的前夕!”
里戈莱托甩出数个问题,但是根本不给大家作答的机会,而是打了个响指,不多时,礼仪把卡门领到了台上。皮特想要清醒过来,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卡门……你为什么……”里戈莱托乘胜追击,“看到自己的未婚妻了,想用自残博得同情么?可惜卡门小姐是个正直的姑娘,来,卡门小姐,说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卡门身子抖若筛糠,颤抖着用手指指着皮特:“我,我看到他,可以用笛声驱驭老鼠……”短短的几个字,彻底摧毁了皮特抵抗的意志,颓然跪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里戈莱托发出了最后一击,“大家明白了吧,他就是个骗子,他就是诺斯玛尔最大的老鼠!他先控制老鼠攻击诺斯玛尔,再跳出来当救世主!”
最后这句话像是引爆了一枚炸弹,全会场的人都炸了锅,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向皮特。皮特的所有神经都麻木了,只有脑子里不停地在想:为什么……卡门为什么……后面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市长如何把除鼠英雄的勋章挂在里戈莱托身上,如何向卡门颁发大义灭亲奖章,自己如何被石头打的脑浆迸裂,尸体如何被扔到烧焦的老鼠堆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问为什么啊?”一个声音在皮特的耳边响起,皮特只觉得脑子突然变得格外清明,仿佛死前流了满地的不是脑浆,而是脑子里进的水。他睁眼坐了起来,发现在自己仍然坐在老鼠的尸堆之中,而面前有一只黑紫色的动物,体长能有三四米,长长地尾巴,尖尖地脸……
“老鼠?”皮特惊讶地喊了出来。“还真是不礼貌呢,”对方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我是瘟疫的化身,你可以叫我狄瑞吉大人。”皮特摸了摸浑身上下,“是你救了我?”“救?”狄瑞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准确说是复活了你,你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皮特又摸了摸自己被打破的头,上面被打破的洞还在,皮特甚至可以把指头探进去戳自己的脑子,“你……为什么复活我?”
狄瑞吉绕着他逡巡了两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因为你和我很像呢,有能力,又不被同类所接受……”狄瑞吉说完顿了顿,“你已经死过一遍了,现在这条命是我给的,去帮我做些事情吧。”皮特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儿布裹在头上,又戳了两个洞,一个简易的面具就做好了,“你需要我做什么?”狄瑞吉身上滴下紫黑色的液体,“我喜欢安静,去帮我把那些吵闹的人类都赶出去。”
“赶出去?”皮特掏出了自己的笛子,“我不能向他们复仇么?”“呵呵呵,人类还真是有趣的生物。”狄瑞吉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他们是走了还是死了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
夜已经深了,卡门看着桌子上的聘书发呆。皮特死了,甚至可以说死在自己手中,市长第二天就让里戈莱托送来聘书,这位公爵大人想要娶自己做第四夫人,父亲卡农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是,可是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安?不,我没有错,是皮特先欺骗我的,他要一开始就说他是异能者,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他的东西,可是……
心烦意乱之际,熟悉的笛声和轰隆声再次出现,卡门心中一惊,疯了似的冲向窗口。月光下,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自家的门前,低沉的笛声,如同深秋夜里的寒风,穿过枯枝败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泪水浸泡过,沉重而饱满,它们在空中缓缓铺展,化作一幅幅悲伤的画面,讲述着未了的情缘和无法触及的温柔。突然,笛声拔高,如同冤魂发出的尖叫,地狱中不甘的咆哮,吓得卡门不住地颤抖。
皮特慢慢放下笛子,“卡门,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卡门吓得花容失色,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怎么还没死!你个异能者,你个怪胎!我才不要和你结婚,生出孩子也是怪胎!你快去死!”皮特不想听下去了,拿起笛子再次吹了起来,一人大的老鼠从阴影中鱼贯涌出,像洪水一样扑向二层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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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中,尖叫的女声戛然而止,惊醒了无数市民的美梦,但是他们马上迎来的就是一场噩梦,用来保护自己安全的门窗在巨鼠的身形下不堪一击,惨叫声不绝于耳。曼图亚公爵还在试着新做的礼服准备娶四房夫人,就听着外面十分嘈杂,“怎么回事!”门啪地一声被推开了,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市长大人,不好了……”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被一只巨鼠扑倒咬断了脖子。
曼图亚公爵扭头要跑,一脚踩在燕尾服的下摆摔倒在地,巨鼠们扑了过来却没有伤害他,而是把他抬着来到了还没拆除的颁奖台上。皮特站在原来的位置,里戈莱托满身血污的跪在对面,台子下面市民代表们也浑身是血的坐在原位,整个现场在月光下被诡异地复刻。
“人都到齐了,来说说怎么回事吧。”皮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羞涩的小男生了,此刻像死神一样俯视着所有人。里戈莱托真是棵墙头草,把已经被咬断的法杖扔到一边,跪爬几步,然后用手指着曼图亚公爵,“都是他,他恨你除掉了老鼠,破坏了私卖救济粮的计划,让我在你咖啡里放药……”曼图亚公爵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把他挤到一边,“都是他,他说要曝光你异能者的身份,把鼠灾栽赃到你身上,策反你的未婚妻指证你……”
皮特一阵冷笑,朝台下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一个个耳聋眼瞎,只因为对异能者的偏见就害我于万劫不复,现在你们偿债的时候到了!”台下一片哭声,都喊着自己是被坏人蒙蔽,求皮特高抬贵手。皮特漠然地走了出去,随着笛声响起,鼠群吞没了在场的所有人……
…………
笛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夜的尽头,法拉利终于醒了过来,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抬头一看我们几个都站在他面前,“我,我怎么了?”我把他扶了起来,“怎么了?你都晕倒五章了!妮娜说你吸了一股气就晕倒了,我们还以为你中毒了!”“诶,”法拉利叹了口气,“我没中毒,但是看到了中毒的人心。”
说完也不管我们大眼瞪小眼,自顾自的来到皮特的尸体边,用袍子把他的脸盖住,然后念起了弥撒祷文,“尘归尘,土归土,愿万能的主能消去你的一切恩怨,来生做个普通人……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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