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邻气势一垮,板着脸狠狠瞪了杜若两眼,终是允了。他一走,福喜禄喜两个跟着撤,杜若便卸了劲儿,伏在地上呜呜哭泣。
许久,莲叶进来服侍,倒了热茶递给韦氏,诧异地问,“二娘今日不去正房吃饭吗?”
杜若仰起脸。
因哭得久了,骤然停下来,胸口还抽泣得微微颤抖。她抬手抹了满把泪水,两眼揉搓得红肿,凤仙花染的指甲褪了颜色,斑驳红印犹如杜鹃泣血。
韦氏端详她半日,撇了茶碗问,“哭够了?”
杜若扭过脸不语,韦氏又道,“从今日便不吃饭了?”
韦氏只字不提待选一事,杜若毛躁起来,怨愤地盯住阿娘,见她淡然处之全未在意,便不屑再出言恳求,痛快爬起来走了出去。
莲叶守在韦氏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轻声进言。
“二娘虽美貌,究竟养的太过娇惯烈性。奴婢倒觉得为人妾室,样貌还在其次,性情才是最最要紧的。似她这般,只怕争宠不成,反倒替家里惹祸事回来。”
韦氏询问地“嗯”了一声。
莲叶得了鼓励,虽然声如蚊呐,语调却顺畅起来。
“元娘端庄,又温厚体贴,只怕,只怕更得贵人们青眼。”
“这话果然有理。”
韦氏一手揉着太阳穴,耐心看着她和声请教。
“若儿是能撕破脸闹腾的,搞成这样,我心里也糊涂了。可是郎君已敲开门路,断不能走空,如你说,此事当如何处置呢?”
莲叶心里咚咚的跳。
其实杜蘅、杜若的终身都与她不相干,可她受不了杜蘅对她那种待看不看,尴尬别扭的神色。
做妾便低人一等么,眼角子扫到一星一点,都难受?
殊不知,你连妾还做不好呢。
她把胸一挺,絮絮进言。
“奴婢想着,那柳家的小郎君尚未见过元娘子,哪里知道眉高眼低,即便……即便姐妹俩调个个儿,也不妨碍。戏文里不还唱这样事儿吗?做姐姐的跟人私奔,当妹妹的便填个空儿。”
韦氏眼朝着花窗,似笑非笑,静悄悄的不吭声儿。
莲叶又道。
“细帖子虽已换了,两姐妹嘛,就差一岁,八字外头人也不知道。细论起来,二娘子生的美些,他还能不愿意吗?”
韦氏冷笑。
“要说体贴小意儿,侍候得郎主满意,还有谁比得过你呢?倒不如送你去吧。伺候贵人自然强过伺候你那没前途的郎主,也不枉你满心里许多筹谋。”
莲叶张了张嘴没再说话,韦氏闭目念起佛号。
杜若与杜有邻闹了一场,脸上红肿血丝夹杂,披头散发回了房,海桐看见吓了一跳,心疼不已,忙端了滚水,取药物,拿条软帕子替她轻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