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风的死就像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丢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连一丝的水花都未溅起。
毫无疑问,文清风如果还有意识的话,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如此平淡。只是如今他的死讯把控在盛唐手中,盛唐希望利用他的死讯去做一些事情。
李婉儿成为了处理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只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却压抑住了可以将复周会连根拔除的激动。
清晨小院中,多年未曾相见的父女两人而立而坐,说完正事之后,两人似乎便无话可谈,只剩下了院外麻雀的清脆叫声。
在这看似静谧的气氛之下,暗藏着些许的诡异与生分。
或许李婉儿便是李自知这一生唯一的心结,过了许久后,李自知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李婉儿道:“当年我是对你严苛了一些。”
先生一向以儒雅闻名于世,对人对事大多很是宽容,但对李婉儿来说,这一句话却像一柄刚刀一般插进了她的心窝。
很难想象在很多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李自知将自己的女儿放在外面不闻不问,而他既然如此做了,便说明他对他的女儿很是苛求。先生当年也真的很难宽容李婉儿,因为是她导致了小斯全身经脉尽废。她虽也无法修行,但先生认为如果不是李婉儿的任性,或许这一切的悲剧便不会发生。或许小斯和李婉儿现在已经成为盛唐的顶梁柱似人物。
而那时的色痞则认为,作为男孩的小斯没有保护好李婉儿,将小斯驱出家门。
很难想象两个本享受尽荣华富贵的孩子忽然流落街头的遭遇,但毫无疑问的是李婉儿和小斯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这些年下来,李婉儿或许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父亲说出这句话,所以李自知终于开口说出这句话后,她压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李自知双眸露出了心疼之色。却没有走到自己女儿的身边去安慰,只是垂下了头。面露愧疚。
李婉儿的哭泣宛如阵雨,只刹那后她便习惯性的收住了眼泪,看着父亲道了声:“我一直在等这句话。”
李自知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院落之外。道了声:“复周会要下手狠些,我要去一遭翼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去找你大师兄。”李自知摇头道:“那要看哪个叫车宁的小王子能运作到什么地步,要看苦行会不会默许他的存在,他在西域的作用无人可以取代,但你们二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还急于一时吗?小别胜新婚嘛。”
李婉儿一向平静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抹绯红,或许作为盛唐的谍报头子。她也只可能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神态。
李自知站起了身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头顶道:“我走了。”
李婉儿下意识的拉住了李自知的手。却有些扭捏的垂下了头,感受着十余年前才能感受到的手掌温度,道了声:“保重。”
李自知没有抽手,他也在感受着李婉儿小手的温度,想起了十余年前在书院后山那个蹦蹦跳跳却总是习惯拉着他那大手的小女孩,心中生出一股温暖。
在这瞬间。两人之间的隔阂与生份尽数消散。
小手拉大手,或许便是血浓于水任世间斗转星移沧桑变化都无法溶解的父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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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这个字在西域教廷之中很难出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带上虚伪的面具。
但刘亦晨的确感恩大祭司送给他的光明神术,这让他终于有资格重返巅峰,再一次成为真正的光明之子。
所以,刘亦晨走出那满是血腥味的小屋后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大祭司所在的殿宇,叩首感恩。
刚刚睡醒的教廷大祭司睁开了双眸,看着极为虔诚的刘亦晨,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一些即便是他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大祭司无疑是在这教廷之中,除了苦行之外修行光明神术修为最高的人,在他瞳孔中的刘亦晨不愧为光明之子,从内向外似乎都在散发着光明,即便他此时的面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却并不妨碍大祭司看到一些他内在的东西。
“传闻光明神术修到极致,死后会留下光明骸骨。”
“但自教廷历史从未有人达到过这种层次,却不曾想原来掌教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种地步。”
一语道破玄机的大祭司语气平淡,但眼中的睡意却早已全无。
刘亦晨自然明白一旦换骨,以大祭司的眼力便可看出他的虚实,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大祭司面前,除了感恩之外,自然递出投名状才最为重要。
大祭司本就有心帮助刘亦晨,可刘亦晨此时如此诚心的将所有秘密袒露在他的面前却着实是一场豪赌。
殿宇之中陷入了死寂之中,大祭司仿佛再一次睡着,慢慢的合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