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晚想起他血淋淋的伤口,再不敢继续装睡下去,不然宇文无期会一直等着她醒来,就算是血流干了也不会离开半步。她已经不想去分辨他的心意是真还是假,她只知道在自己没有离开之前,宇文无期不能出事,更不能是因为自己出事。
……
城中最近风声四起,传闻说王尚书,焦侍郎,刑部尚书等数人在深夜被人暗杀,而这些人正是四王宇文允桀的亲信。宇文允桀也被大臣弹劾说他私下里招兵买马,似有图谋造反之兆……身体每况愈下的王上火冒三丈,一边派人查探要臣被杀一案,一边命令四王闭门思过,罚俸三年。
宇文允桀虽未受重罚,但是他的羽翼却被削弱了不少。他虽然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宇文无期,但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被王上斥责,所以也不敢惹事,只能暂时忍着等待时机。
而七王府这几日也不算太平,五天里又出现两次行刺事件,而且每次都是冲着木樨阁去的,只是木樨阁守卫森严,刺客未能得逞。
“王爷,这刺客每次都不用尽全力,好像只是来王府查探地形一般,尤其是木樨阁。”叶回说出自己的猜想。“应是从哪里知道了最近王爷常出入木樨阁,所以才有此一举。”
宇文无期不置可否,只吩咐加强木樨阁的守卫,依旧日日去木樨阁看林虞晚,直到天亮才离开,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暗地里却在林虞晚的卧室后面开了一扇门,对面的院墙也被打通了,将林虞晚安排在后面的荷池院。
林虞晚是了解宇文无期的,相同的,上官零了解的是人性。一些人对于自己在意的人越不在意,其实往往就越在意,只是宇文无期怎么都不会料到自己使出的障眼法与林虞晚的计划根本就是不谋而合。
……
皇甫贺这几日扮演刺客已经上瘾了,既能一展拳脚,又能捉弄宇文无期,简直是一箭双雕。
“你别说,鸣深的套路还是挺管用的,这宇文无期这么快就下手了,而且用的还是江湖上的暗黑势力十三杀!”上官零收拾着最近晒好的草药,皇甫贺在一旁帮忙。
“宇文无期从来都是一个狠角色!”慕容瑾躺在床上翘着腿,“也就只有林虞晚才会那么傻,还对他情根深重,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皇甫贺有些不悦,“你别那么说宛姑娘!”
“我说得都是事实!”慕容瑾依然故我,“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布下这死局!”
上官零将药材挑拣完,然后装进小麻袋里。
“如果没错,她应该后天就动手了!”
慕容瑾和皇甫贺听得清楚,二人难得默契地同时沉默。
“释心丹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知觉,到时候宇文无期是断不会起疑的!我们只需要安心等着王府发丧的消息就是了。”上官零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也加入到沉默的阵营。
谁也救不了一个想要去死的人。尽管他们对林虞晚好得无法无天,可他们都不是宇文无期,无法取代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尽管他们之中有人的医术救活过很多人可是却医不好一颗死掉的心。
他们觉得惋惜和哀痛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和不舍。可是,他们和林虞晚一样,也别无选择。
自从林虞晚被毒虫夜海棠咬伤之后,上官零就开始整夜失眠,一连几天都精神恹恹,某天晚上起夜,皇甫贺竟然看到他在喝酒,地上倒着好几个空着的酒壶。上官零只喜欢饮茶,自从相识他就没见过上官零喝酒,更不曾经见他宿醉。
皇甫贺心中有些慌乱,慌忙扯来慕容瑾,谁知慕容瑾二话不说直接坐下来陪着上官零一起喝。上官零也不理会,只是酒壶空了才看向皇甫贺让他拿酒来。听风小筑有一个不大的酒窖,里面放着他们从各处酒坊买来的酒酿,就那一晚上酒窖里的酒就下了一半。
皇甫贺一向以上官零为榜样,敬佩他的学识和素养,感叹他的人格和处世之道。他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好像不会害怕也不会忧虑。可是,林虞晚摧毁了这个男人在他心目中一直以来无坚不摧的形象。
因为,他看到上官零哭了。
上官零将手中的酒壶砸在墙壁上,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慕容瑾只一阵嘶吼,“我后悔了,后悔当时没有砍下宇文无期的狗头!就算是林虞晚会恨我,就算她依然会离我们而去,我也要宇文无期赔命!我当时怎么就心软了,为什么不一刀砍下去?!”说完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慕容瑾摇了摇头,待到上官零止了哭声,又将手中满着的酒壶递给他,一直陪着他喝到天亮。上官零醉了,连着睡了一天一夜,皇甫贺和慕容瑾守着他寸步不离。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开始侍弄他的药圃,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