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宁玉瑶打断了楚昭的话,瞧着真往舟中一躺的人,嗤笑一声道,“你自夸就罢了,何必贬斥其他的人?人家画舫中的人惹你了?”
楚昭眸子亮晶晶的,她挪了挪身体,压到了宁玉瑶的脚上,见她没有动静,更是得寸进尺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衣上淡淡的熏香传入了鼻中,楚昭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哼道:“有些乏了。”
宁玉瑶的手落在了她的面上,拨开了遮住眸子的一缕发丝,望入了她的眸中,轻哼一声道:“怎么,还让本公主给你唱小曲儿哄你入睡不成?”
楚昭挑眉一笑道:“那就多谢公主了。”说着便往宁玉瑶的怀中蹭了蹭,阖上了眼眸似是等待那动人的歌声。
宁玉瑶顿时哭笑不得,扬起的手像是要打身上的人一巴掌,可在落下的时候又放轻了动作,轻放在她的肩头。指尖发丝缠绕,就像是心中那缠绵悱恻的莫名悸动,宁玉瑶低垂着眉眼,轻轻哼唱:“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有些困乏了本是楚昭的戏语,她哪里有倦意?听着耳畔的哼唱,心念一动,似是有一道暖流从心间流出。她偷偷地觑了一眼宁玉瑶,被她眼中浓烈的情绪所惊,可片刻后又陷入了迷茫。是因诗歌而产生的悸动么?她心中怀着怎么样的向往呢?谁让她生出徒劳之叹?酸喜悲涩交织在一起,楚昭忽地心中大恸。
第37章天香引
宁玉瑶的手指落在了楚昭的面庞上,在抚摸至眼角处,忽地感觉到指尖沾染了一丝丝的凉意。她的眉头微微一蹙,低眸凝视着楚昭的面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哭什么?”枕在膝上的人并未陷入梦境中,两人心情各异,舟中一片诡谲的寂静。
在不经意间,凝聚在眸中的泪水已经淌落了,楚昭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她忽地坐起身,伸手抹了抹双眼,瞪视着宁玉瑶,嘟囔道:“我没有哭,只是太困了!”怕宁玉瑶不信,片刻后又重复了一次,“只是乏了。”
宁玉瑶低语道:“那躺着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楚昭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去船头吹一会风吧。”楚昭起身,宁玉瑶也跟着动作。在船头抬眸望去,但见青山隐隐,水天一色,画舫往来,乐声不绝,亦是一派繁华热闹的胜景。
忽然间,一道尖锐的笛声划破了这份祥和。距离小舟不远处的画舫中,竟起了一阵骚动。扑通扑通几声响,有人从上头跌落了水中,双手扑腾着,口中犹不住地叫骂。楚昭见状,将宁玉瑶挡在了身后,面容紧绷起来,生怕那头的骚乱蔓延到他们这一边来。而乘着竹篙的李梦阳也眉头紧皱,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紧凝着那画舫。
宁玉瑶探了探头,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楚昭摇了摇头,目光始终随着那艘画舫而动。已经有好几条人影落入了水中,刀光剑影交错,惊起了一片呼喊。李梦阳操控着小舟逐渐远离那危险之处,可是画舫中跃出来的人却将战火波及到整个湖面,只要是有船能够做落脚点、借力点的,皆有流窜的身影。
李梦阳低语道:“可能是一群江湖上的人。”
楚昭一颔首道:“少管那些人的闲事,往岸边去吧。”小舟在湖面上疾行,然而楚昭并没有如愿脱离纷乱,一道紫色的身影朝着小舟上越来,而她的后头随着三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他们在楚昭所在的小舟上开启了新的战局。顿时小舟剧烈摇动,像是下一瞬间便会四分五裂。楚昭伸手将宁玉瑶揽在了怀中,而李梦阳也有了动作,手中的竹蒿当做武器,拦住了那不长眼的刀光剑影。黑衣人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只要是挡在身前的碍事者,也一并铲除了。
凛冽的刀风在江面上回旋,李梦阳只守着船头的那几分地,不让黑衣人靠近。而一身紫衣的女子看出了楚昭等人非寻常者,则是故意往他们那一侧躲闪。宁玉瑶是极恼这些厮杀场面的,当初在林中遇刺一事始终如同利针一般扎在了心头,她躲在了楚昭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不住地收紧。
“真是恼人。”楚昭眉心一蹙,以短笛作武器,点在了迎面扫来的大刀上。以紫衣女子的本领,对付一个尚可,但是应对三个黑衣人时,左支右绌的,便有些应付不来了。此时她故意往楚昭身边闪,将黑衣人给引到了楚昭这一头来。好好的游湖兴致被这一场风波给败了,感受到了宁玉瑶内心的恐惧,楚昭的怒气更甚。叮叮当当几声响,短笛点在了刀背上,顺着刀背游走的力量震得黑衣人虎口发麻。他瞪了楚昭一眼,扬刀攻势更为迅猛,楚昭喝了一声“滚”,右腿朝着那人的下盘扫去。而紫衣女人一阵娇笑后,也配合着楚昭的攻势,长剑如狂风暴雨般扫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见有旁人插手,一时间拿紫衣妖女不下,后续可能会有救兵到来,一声喝后,顿时齐齐撤退。紫衣女子见状,松了一口气,娇笑了一声,扮着鬼脸道:“胆小鬼,无能鼠辈!”
楚昭的面上仍旧留着几分恼意,扫了紫衣女子一眼,淡淡地开口道:“危险已经解除,姑娘是否可以离去了?”
紫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楚昭,眸中掠过了一抹惊奇,她软声笑道:“奴家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