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边的事态,总理衙门那边当然是有布置的。
和沈叔乐等人不一样,在这件事情中,皮定克是乌明泰一党中负责跑腿,联络居中之人。他是所谓的密卫统领之一,部下的人都是精擅神行法,提纵法一类的高手。
“这边有天王会的介入了,本以为还要请来更多的高手……甚至是把剑龙生先生请过来的。”皮定克小声说道,面前是一张太师椅子,森桑端坐其上,正在回复公务。“没有想到,那五个歃血盟会的年轻人居然有这么高强的本事。”
森桑眼皮都不抬一下,手腕运动,一笔一划,皆是工整小楷。
“罗玉林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森桑显然对于武道之事兴趣不高。
他捡起案头的批复,对着烛光,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些原本有些湿润的墨迹很快很好地干爽起来,如同生根在了纸张之上。
“大人宽心就是,我已经派出了人马时刻在黑龙监驻地之外监视。况且,大人进城之前,我已经和汉昌城防司的一些人接上了头……罗玉林的消息,时刻就会有就是的了。”皮定克说道。
森桑点了点头。他清楚,即使自己在总理衙门一脉中位高权重,可是营救罗玉林这件事情毕竟是他的一意孤行。乌明泰这一次对于森桑可以说是卖了不少面子。
作为一个组织的首脑,乌明泰明显不会喜欢罗玉林这种叛徒;其目的是效仿西方诸国,意图建立君主立宪之制度,和罗玉林,和訾系山,歃血同盟所想的事情有根本区别。在此基础之上,总理衙门一脉争取訾系山的目的或许只有乌明泰自己才清楚。
森桑有些疲倦,连天的赶夜让他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今天在宁汉总督府的唇枪舌战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摆了摆手,森桑示意皮定克可以出去了。
广安会馆深处,夏季的时候,有蝉鸣,让人烦躁得睡不着。
…………
“周公公,罗玉林提过来了。”
这原本是城防司的衙门,如今周保保和他的黑龙监过来之后,这里变成了他的临时总营。
修炼了冥蛇躯功体的周保保如今毫无保留的全身异化。他的身上覆盖深蓝的鳞片,眼中瞳色琥珀,黑色瞳孔竖直其中。他的双手变成了四道蛇身,夏季炎热,对于蛇这种生物是最好补充热量的时候,四条蛇头扬起,各自动作。
眼膜打开,周保保坐在堂上看了下去。
罗玉林手上有手铐,脚上纠缠脚链,身着粗麻白布的囚服,有的地方被打出见骨伤痕。这种酷热的天气,加上监狱里的蚊虫滋养,罗玉林身上伤口恶化腐烂有脓。
“呵,罗大人。”周保保笑了一声。“彼时你为总理宁汉两省布政使,如今却是我周某的阶下囚人。这可真是风水轮转,人生难测。”
罗玉林嘴唇干裂,有结痂恶疮,微微张开,随即紧闭不言而面露讥笑。太监的心眼本就比下面的马眼还小,落在了周保保手里罗玉林早有准备。
周保保有些不高兴。
他是个喜欢拷问,对于酷刑有着浓厚兴趣的人。某种程度上而言,坐在堂上,听着他人被折磨而痛楚,进而求饶进而哀嚎,他觉得这样的滋味不下于床底之乐。哪怕是受刑之人诅咒谩骂,周保保也甘之如饴,沉浸其中,感受其中的滋味。
他这样的人,最反感的就是罗玉林这样的人。用刑施压,于罗玉林而言,也只是忍耐沉默,再无反应。
他妈的!
周保保暗骂了一声,原本兴致勃勃想要亲自审问的热情顿时索然起来。他觉得,此时就像是一个诗人在壮美山河前慷慨激昂,大兴诗才,终有金句;然而环顾左右,却发现无人应和,憋屈而无聊。
今天在郑博平处,各方势力算是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