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玙此时还是坐在床上的样子,厚厚的被子只盖到腰部,上身只着白色里衣,一觉睡醒后,衣服已经变得有些皱皱巴巴的,松散的领子大开,隐隐约约的露出暧昧的青紫色吻痕和齿痕下,一大片锁骨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九皇子看着书玙微微垂眸,也意识不到空气里的凉意,仿佛又在走神的样子,微微皱眉,踩上鞋子后,直接伸手将被子从书玙的手臂下扯开,然后,就像包粽子一样,严严实实的用厚厚的被子将坐在床上的书玙整个围住包在里面,只露出那张微微染上惊讶的漂亮脸庞和几缕散乱的黑色长发。书玙平日里束发总有些手上发松,虽然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但是,他却习惯了只用一根简陋的木簪固定,差不多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之后,簪子掉落,没有再行整理的头发自然也就略显凌乱的散着。九皇子伸手抚了把从书玙耳边划落的发丝,触手柔顺丝滑,他微微俯下身子,凑上前去在书玙的耳畔低声说道:“等下我会唤人取来你的衣服,现在先等一会儿。”说完,九皇子站直身子,仿佛感觉不出冬日清晨,刚刚从被子里钻出来时空气里聚集的冷意,一派从容的脱去里衣,露出结实的上身,然后拿起刚刚侍女送进来的衣物换好。书玙看着九皇子换衣时露出的光裸的背脊,眼尖的发现他的左侧后肋下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那几抓痕此时已经有些浅浅的结痂了,却仍旧是红彤彤的一片还凸出来一点——显然,刚刚被抓伤的时候,少不了破了皮甚至还见了血。书玙就算不想,也知道身体那个位置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尤其又是几条明显的抓痕,想起那夜的情景,书玙的脸色微微泛白,太过剧烈的疼痛和之后的麻木,让他的记忆都有些混乱了,甚至于有些分不清真实和梦境。只是,自己左臂脱臼,右手臂却无事这一点,却在不断的提醒着书玙,九皇子左后肋处的那几条长长的抓痕是怎么来的……不过是些微的困窘之后,书玙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低垂着头,有些咬着嘴唇的暗暗心想,不过才几条抓痕而已,就算出了血,伤口虽然有些长,但是却并不怎么深,没准伤好了之后,连条疤都不会留下,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简直是太可笑了……偏偏书玙不知道的是,九皇子杨靖泽恰好就是轻微的疤痕体质,只是九皇子从小养尊处优,身边从来一大群人服侍照看着,从来没有机会受伤所以不曾在身上留下痕迹而已……最终,九皇子左后肋上那几道都已经见了血的细长抓痕,因为伤处特殊而没有专门的请御医诊治,竟然就真的留下了很是清晰的痕迹,数年过去都没有消掉。每每被书玙看到,回想起最初那一夜的情景,都忍不住咬白了嘴唇……就算是不小心咬在九皇子杨靖泽结实的肩膀上的一个牙印,竟然都能留下许久不退的疤痕——而书玙因为发现了这些,以至于在什么时候,只要意识还清醒,就不敢用明明已经修剪的够短够圆润指甲碰到九皇子的皮肤,更不敢随便张嘴咬人,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虽说九皇子派人给卓府送了信,说书玙前天夜里染了风寒病倒了,怕他在回府的路上再一折腾病的更严重,索性便将书玙留在了自己那里照顾,九皇子的府上自然有御医诊治,等过几天书玙的病好些了再送他回家。可是,毕竟是除夕佳节,又紧跟着上元节,便是朝中大臣也都暂且放下朝中事务,有了一个不算短的假期,除了一家人的团员宴外,还要整日在家中忙着准备走亲探望的礼物等。在这种时候,“生病”的书玙因病不能回家,显然是一件有违常理的事情……只是,九皇子都差人送了话去,眼看着赵太尉向九皇子和德妃一系示好,自己的计划同样被打乱的卓尚书总不能忤了九皇子的一番心意,身为朝中大员,朝中势力碾轧倾覆闹得正混乱的时候,趁着过年这个休假的空档本人直接去九皇子府上拜访,也显得有些不妥。卓尚书和卓夫人商议过后,最终还是由卓夫人出面,派了个府中的小厮,也不说进去探望书玙的病情,只是到九皇子府上门房处知会一声,从下人口中打探打探小厮,或者是听听九皇子可有什么安排。不过是一个小厮,九皇子是不会见的,甚至于,卓府派人来询问事宜这件事,九皇子都没让书玙知道。只是让门房那边回了话,还是之前旧的说辞,书玙病了,外面天寒,回府路上怕再被冻着,总要在这里将养几日才好。等到卓府的小厮带着话回禀了卓尚书和卓夫人,一身年前新裁制的漂亮衣裙,淑瑜也跟在卓夫人身边,听了那个小厮的回话。打赏了那个小厮,让他下去之后,卓尚书只是兀自捋着自己的胡子,脸色慎重,脑子里思来想去九皇子这么做的意思,以及书玙能有怎样的影响,锐利审视的眼睛里含着深意。卓夫人则是神色温婉,还带着些慈母般的担忧,只是为了开解卓尚书似的,笑容清浅的柔声说了两句:“书玙只是偶感风寒,想必过几日就会大好了。九皇子与书玙自幼相识,素来得太后喜爱,和太后一样又是个有善心的,殿下怕书玙路上再冻病了不放人,也是应当。”卓尚书听着卓夫人的宽慰,面色又柔和了几分。唯独淑瑜,听了小厮的回禀之后,想起之前和书玙两人私下里交谈时提到的一些事情,又听着卓夫人提到九皇子和书玙两人自幼相识什么的,掩去脸上的笑意,低垂着头微微皱眉之后,同书玙极为相似的淡琥珀色眼睛里满是若有所思……直至正月初十,九皇子终于点头肯放人,不太禁冻的书玙——小时候下床喝口水五更寒(下)“是不是的,反正都已经不重要了,”书玙却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反应,笑着摇头,一副漫不经心的说道。淑瑜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书玙竟然会这么回答。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便停下了刚刚想要说的那些话,顿了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道:“我越来越猜不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书玙将毛皮披风之类保暖的衣物脱掉,虽然他不经常回家住,可是,自己的屋子里却一直有丫鬟收拾,冬天里门上又有厚厚的帘子挡风,也很暖和。淑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带着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流露出了几丝掩不住的失落,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玙的一举一动,半响,才慢慢的走到了桌边,自己拽了个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