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天天来问安,说不定还是遵了老东西之命,来监看她吧?四爷人善,她不会怨他。可他能看住谁?
就是没人看守她,她又能跑到哪里!不过是照旧进城洗趟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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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笏南走后,杜筠青倒没有忽然放纵了天天进城洗浴。她还是隔两三天进城一趟。不过,每回是一准要放吕布的假,叫她往家跑一遭。
吕布的老父,重病卧床,眼看着难有回转。她能这样三天两头跑回来探视,还带些老夫人赐下的药物补品,心里当然感激万分。又赶上老太爷出巡不在,尤其那个冷酷的老亭也随老太爷走了,她越发放了心。那个老亭,平常冷头冷脸的,不多说,可什么也瞒不过他。老院里的下人,谁不怕他!还有车倌三喜,也听从了老夫人的叮咛,答应不给她张扬。准是老父
修了德吧,在这种时候,遇了老夫人慈悲,又把挨刀的老亭支开,给了她孝敬的机会。但愿老人家能熬过暑热天,或许还有望跳过这个坎儿!
吕布为了不多耽误老夫人,就跟娘家一位兄弟约好,每回先牵了毛驴,在西门外接送她。可她回来早了,老夫人似乎还不高兴,说:&ldo;不用那样赶趁,跟老人家多说几句话,怕什么?
我也正想在野外凉凉快快地散散心呢。&rdo;
吕布就更感动不已,来去也敢从容了。
杜筠青自己当然也想从容。这一阵她在华清池洗浴,时候都不大。她对三喜说,天太热,时候大了,那不是找罪受呀。洗不大时候出来,也不在城里转,就坐车出城来,只到那处枣树林里乘凉等候。
英俊的三喜也比先前活泼得多,尽跟她说些有趣的话。有时候,也跟了她一直走向枣林深处。枣林深处,越发幽静、清凉。枣林外面的庄稼,也一天一个样地蹿高了。给又高又密的绿庄稼围住,枣林更显得神秘异常。杜筠青在这种时候,总是分外愉悦、兴奋。
&ldo;三喜,就不怕车马给人赶走了?&rdo;
&ldo;不怕,谁敢偷老夫人的车马呀!&rdo;
&ldo;干吗人家不敢偷?&rdo;
&ldo;除非他是憨子傻货!他偷了有甚用?全太谷谁不认得老夫人的车马!&rdo;
&ldo;给全太谷都认住,那才叫人烦呢,想自由自在些都不成。咱们的车马总在这儿停,都叫人知道了吧?&rdo;
&ldo;知道了吧,能咋!咱们爱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老夫人不用多操心。&rdo;
&ldo;三喜,我可不喜欢太招摇!再说,咱们也得给吕布遮掩点吧?都知道了我们回回在这儿停车马,传回去,我倒不怕,吕布还敢往家跑吗?&rdo;
&ldo;老夫人你真是心善呢,一个下人,还给她想那么周到!&rdo;
&ldo;三喜,那轮到你家有了火上房的急事儿,我可要铁面无私了!&rdo;
&ldo;我就是家里火上房,也不能耽误了伺候老夫人呀!&rdo;
&ldo;你就是会说嘴!我们套辆平常些的车马出来,行不行呢?&rdo;
&ldo;老夏他就不敢答应,那不是成心给康家丢脸呀!再说,老夫人出门坐平常车马,那才惹眼,还不惹出满城议论来?&rdo;
&ldo;那我女扮男装骑马进城,三喜你也不用赶车了,给我当马童得了。&rdo;
&ldo;那更惹眼!城里满大街还不挤了人伙,跟着看老夫人呀?&rdo;
&ldo;看叫你说的,我又不是新媳妇,人家干吗挤着看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