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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父是草根发家，他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成功民营企业家，深谙“钱在权面前什么都不是”的道理，不反对继承人就读一所遍地是高干子弟的公立学校。要知道，同学情是人间最真的三种情感之一，生意场上的人脉圈要从娃娃抓起。上午十一点多，越北杰比完篮球赛，和普高部的男生们说说笑笑走出体育馆。馆外早已停雨，下过雨的天空比早前明朗了几分，吸进鼻腔的空气潮潮的，有股腥味。打球打得他一身热汗，运动外套系在腰间，两边短袖卡到肩上，包包斜背在身后。男生们往停车棚方向走去，七嘴八舌地商量要去哪家店吃火锅。越北杰抬腕看时间，第四节快下课了。一颗“碰碰运气，可能讲座还没结束，人还没走”的心，蠢蠢欲动。他又走了几步，果断转身往逸夫楼方向跑起来。他是双子座的。双子座很吃第一眼的感觉，并且很愿意为第一眼的心动买单。同伴发现他跑路了，其中一个大喊：“喂，你去哪啊！”越北杰边跑边回头大喊：“我有事，不跟你们去吃火锅了。”同伴：“你不去，谁买单啊，你说赢了要请客的！”越北杰：“把账单发给叶天那个王八蛋，让他买单，我是替他打球的。”同伴秒速t到他对叶天的险恶用心，高高举手比个ok：“我们一定帮你宰死叶天。”越北杰踩着风火轮飞奔到逸夫楼，在一楼大堂看到个打扫卫生的校工，询问上午朱教授的讲座结束了没有？校工回说半小时前就结束了。越北杰想碰运气没碰到，像丢掉的东西没找到，心里有一点失落。离开学校，改去西城区部队大院叶家。找叶天是次要，主要是要通过叶天找到那个小矬个。今天是周六，乔英穿的是便服来韶华中学听讲座，越北杰就以为她是本校生。他自己是国际部的，确定国际部没有这么个人，所以人只可能在普高部，而叶天是普高部的。来到叶家别墅叶天卧室。叶天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烂熟。越北杰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抬脚推推他的屁股：“好家伙，我球都打完了，你还没起床，赶紧起来。”叶天扭头换边脸颊埋进枕头，呼出一道绵长鼻音，酣声问：“赢了没有？”“必须赢了。”越北杰坐下，跟他分享自己上午的艳遇，“哎，我跟你说，我上午去学校，遇见个可爱的小矬个，好像是你们普高部高二的。我跟她要微信，她没给。你把你们高二每个班的活动集体照给我看看，我找找小矬个是哪个班的，肯定不是你们班的。”他笑得快活，而床上的叶天一动不动，像是又睡着了。越北杰伸脚再推推他的屁股：“你起来啊！话说昨晚你有喝那么多酒吗？”叶天的声音从枕头下幽幽飘出来：“后面又在老蓝那里喝了一些。”老蓝是他现在的男朋友，姓蓝，比他大十岁，是北京金融圈有头有脸的高管。这段年下恋，目前只有越北杰一个观众。叶氏夫妇连同儿子“性别男爱好男”的真实属性在内，对他的情感状态一概不知。他们要是知道了，那剧情可就要高潮迭起了。越北杰听完哄然大笑：“我说呢，你喝点低度数的酒不至于宿醉睡到这么晚。原来是昨晚跟我们的局散了以后，又跑去找心上人过二人世界……”他越说越戏谑，声音越暧昧。叶天抽出头下的枕头砸过去：“笑屁啊！”爬起来去打开笔电，找出普高部高二各班的活动集体照，把笔电丢给还在笑个不停的大少爷，径自走进卫浴间。越北杰脸色正经回来，放大照片，一班班找过去，眼球掠过一张张青春灿烂、纯洁美好的少女脸孔，其中不乏有几张脸孔优于上午的小矬个。但她们都不是他要找的小矬个，无法带给他，小矬个带给他的那种心里一荡的舒服感觉。既然国际部和普高部都没有这个人，难道说她是外校生，今天特地来韶华中学听讲座？一场雨把她带来。雨停了，又把她带走了。越北杰后悔早前没坚持加她的微信。叶天擦着湿发走出卫浴间：“哎，那个让你发春的姑娘找到了没有？”越北杰扫兴地摇头：“没有，好像是外校生来我们学校听讲座的，也没穿校服，不知道是哪所学校的。”叶天看他因为没找到人而怏怏不快的脸，替他稍微想了一下：“可以找学校申请看监控，把她的脸截下来，多发几个班级群，看有没有人认识她。”越北杰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双手抱住后脑勺：“我没喜欢她到那么劳师动众的份上，只是觉得她合我的眼缘，找不到就算了，侧面说明我们没有缘分。”叶天用毛巾抽他一下：“懒就直说，别扯缘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没听你说过对哪个姑娘有好感，甚至有一点担心你被我带歪了。从今天开始，我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越北杰要笑不笑地看他：“别担心些没有的事，哥们我是钢铁直男，百折不弯的那种，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钱包。”叶天黑人问号脸。下午，他收到篮球队小伙伴发给他的三千多的火锅账单。瞳孔地震。把钢铁直男按在地上摩擦，感谢他让自己“义务献血3000”。越北杰那个懒得找的缘分，其实就在距离他仅仅一个公交站以外的春煦中学里面读书。公交车这一站是韶华中学，下一站就是春煦中学。韶华高中部有不少学生，初中读的就是春煦中学，平时两校的学生也会互相串门。他要是肯积极一点，按叶天的建议去看监控。截图一发到群里，立马就会有人认出他的缘分。可惜17岁的男生想的是，错过就错过了。17岁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年纪，把珍珠送到他手心，他嫌麻烦，说扔就给扔了。老天爷看不过去，决定再给他一次重拾缘分的机会。五一过后，迎来春煦、韶华两校联合举办校运会的盛事，这是两校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流传下来的传统活动。每年不是春运会就是秋运会，反正这两所距离仅一个公交站的邻居中学，每年都要把两校学生拉拢在一起“以武会友”两天，而且每年都在韶华中学举办校运会。谁让人家学校跟大学一样大，运动器材年年更新换代，网球、排球、篮球、足球、乒乓球……只要是个球，就有配套的场地设施，阔气得一塌糊涂。所以真不是韶华的校领导爱在穷邻居面前显摆，而是实力不允许啊。校运会今年的赞助商是“青蛙辅导”，一个致力于线上教育的教培机构app。金主爸爸需要找几个年满十六周岁的高中生在校运会期间为机构打广告，一天工资四百。一个月按三十天算，金主爸爸开出的月工资就是一万二。对兼职工资来说，这个价格真心大方，引来很多学生报名要做这个兼职。别以为学生在学校里读书，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不缺钱。学校就是个微型社会，学生同样需要交际应酬费。他们又还没出社会，脑子里没有一个“钱难赚，屎难吃”的概念，花钱的时候手起刀落，比社会人花钱可狠多了。你看，随随便便吃一顿火锅就花了三千多，鬼知道点了多少份牛肉。乔英的同班好友毕薇抢到一个兼职名额，但她校运会有比赛在身，就拉上乔英有钱同赚。谁有比赛，那半天就让对方兼职。两天时间，一人赚四百，半个月的奶茶钱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