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清亮的夜,生是闷热的白天。
在石部,拓跋苦度过了他的十五岁生日。
那一夜,拓跋苦本想拜托蛮石夷寻一个安静的住处,却被老头一扔,扔到了半年前的那座火山上。
火山里,一日既往的干燥与烦热,空气里迷茫着浓烈的硫磺味。拓跋苦运转眉心中依旧黄豆大小的银色液滴,沁人心脾的感觉迅速使他冷静了下来。
盘坐在那突起的石块上,凝神静气,内视丹田。
云蒸霞蔚,金光璀璨!一望无垠的荒晶,蒙蒙密布在整个丹田内。
每一颗都有着夺人的晶莹之光,像极了蔚蓝天空上的太阳,无数的氤氲混沌围绕着它们,一道道神辉像是金针飞出,映照在整个世界。
随后,像是千军万马,雾气滚滚,云霞遮天,无数的荒晶自丹田中奔涌而出,逆流而上!
渐渐的,两条明明晃晃的经脉,一前一后,出现在拓跋苦的身上,像是从中间把他活生生的锯了开来,一丝丝的金色毫芒若隐若现。
身前的那条笔直经脉,一枚枚的穴位渐渐亮起,从最低下的会阴穴一直到下嘴唇的承浆穴,整整24个穴道全部神化亮起!
这是一条完全被神化的经脉,隐约间,在最后的承浆穴被点亮时,一声荡人的凄厉声突然回荡在他的耳边,一种让人极度压抑的感觉笼罩在拓跋苦的心头。
一丝鲜血从七窍中开始渗出,诡异的是,它们还未落地又慢慢的回流到了体内,好似一切都没发生。
此刻,丹田处剩余的荒晶全部汹涌的朝着背后那条经脉流去,荒气组成的荒脉开始隐隐作痛,被火山高温所蒸发的汗水又一次弥漫在周围,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当最后一颗荒晶彻底消失时,这条经脉上所有28枚穴道齐刷刷的一亮,随后,又是那道凄厉惨叫,痛苦、绝望……比刚才清晰了不少。
鲜血又开始不自觉往外流淌,所有的感官都被一股腥味密布,嗡嗡作响,冰冷与黑暗并存的世界里,就在一瞬之间,所有的不适又彻底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火山体内,两条经脉一明一暗,这便是奇经八脉的任督。
拓跋苦仍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印堂中两根银丝向着刚刚神化中的穴道掠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出现全身。
任脉,腹面的正中线。此刻,膻中穴,出现的不再是拥有九条涡臂的漩涡,而是一汪疑似荒芜的海洋,隐晦、神秘,阵阵烟雾上下渗透,行于整个任脉。
同样,督脉,行于背部正中,上行入脑,在中央,灵台穴,出现的是一道金光万丈的大海,光明恢弘,神虹冲天,贯穿天地!
慢慢的,待身上的光芒隐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脊柱间出来,同时一阵压抑的感觉让拓跋苦猛然站了起来,朝着头顶的火上洞口一吼!
此刻,茂密的森林中,一个巨大的岩洞里,两轮虚幻的日月突然骤亮,有疑惑的消失不见……
“哎。”站在火山中的拓跋苦舒了舒四肢,心里却是一阵担忧。
可怕的上天诅咒,已经出现,并且初显了不俗所谓威力。就如同《逝古》中祁坞所讲一般,先天之体从完全神化第一条经脉开始,便会受到厄音的摧残。
厄音,便是对先天之体的厄运终结者,它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归于何处,不知有多少先天之体被它所泯灭于世间,无形无体,似只是一种声音,它侵袭的强度会随着神化经脉的数量而增多。
据《逝古》中记载,有些根基雄厚的先天之体,随着神化经脉的增多,厄音会透体而出,影响到身边的人,甚至有些先天之体在一生当中,神化最后几条经脉时,厄音连绵不断,余音绕梁长久不断!所过之处,草木凋零,生死两别,神鬼莫犯!
不过,在厄音侵袭的时候,拓跋苦却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什么。
如今任督二脉通畅无比,但是拓跋苦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在蚩山的时候,拓跋苦,三弃和蛮斩偶尔会请邻居一起吃顿饭,大家畅吃畅饮,谈笑纷纷。
那时,邻居中有一个常年居住蚩山的老头,大家都叫他禹老。有一天夜晚,吃完饭,所有人都起身回家,拓跋苦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屋内时,那个老头又突然折了回来,径直走到了屋内。门口的三人皆茫然,扔下手中的东西也都走了进去。
屋内的老禹此时脱去了穿在上半身的兽衣,一条条泛着玉色的经脉开始流荡出现。
“一、二、三……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二十五……三十六!”
整整三十六根经脉,仅仅上半身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他们所熟知的十四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