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天,天朗气清,阳光斜斜地洒满站台,几片稀薄的云浮在湛蓝的天空之中。
站台等车的人不多。有的斜靠着柱子玩着手机,有的坐在行李箱上望着天空发呆,有的和旁人窸窸窣窣的聊着天。
秦妤找了块空地停下,抬手看了眼时间。
列车很快来了,秦妤走进自己的车厢,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她看向窗外,阳光中的站台一片寂静清明,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点担心又有点漠然。
当她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漠然时,突然感到有点恐惧。是她变了吗?变得冷血无情?那是她母亲,她母亲现在在医院,可是她居然没有心急如焚的感觉。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呢?是她终究成为了一个大人,平淡的接受了世上的生离死别吗?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那么在乎生死。
她知道母亲总有一天会离她远去,而她也终将只剩自己一个人。天黑了要自己关灯,天冷了要自己加衣,过去所有的叮嘱都将化成回忆被她缅怀。
可是……它们都不适合在耳边再次响起。她知道那些都是爱意,但是爱意周围包裹着刀刃,每次向她袭来都会让她无法幸免。
出高铁站后,秦妤打车去往医院。
到医院后,按着陈婶说的房间号找到母亲的房间。
秦妤进房间时,陈婶正在和母亲聊天。
母亲一条腿打着石膏,用绷带固定着,高高的挂着。
陈婶看到她来了,忙跟她打招呼:“小妤,来了啊!正好,我准备去接我外甥女呢,你来,和你母亲说说话。那我就先走了啊,下午有空我再来看你。”陈婶最后一句是转头对周若兰说的。
秦妤忙说道:“不用麻烦的陈婶,既然我回来了,您就不用总赶过来了,我来照顾我妈就好。”
陈婶边起身边哈哈笑道:“没事的,我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带带我的小外甥女。她去上学了,我在家也没事干,过来陪你妈聊聊天也就当打发时间了。”
“那就……谢谢陈婶了。”秦妤侧身给陈婶让路,微微鞠躬道谢。
“没事没事,乡里乡亲的说这种话,先走了啊!”陈婶开朗地笑着向她们挥挥手。
病房是一间两人房,但是目前只有秦妤母亲一人住。随着陈婶关门声落下,房内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周若兰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的动了两下手臂,轻声说了一句:“坐下吧。”
秦妤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着,于是便跟着母亲的指示,把刚才陈婶坐过的椅子拉的离床远了一点,坐了下来。
周若兰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本来没想让你回来的,也没多大的事。陈婶非要打个电话给你,说至少要让你知道……我知道你平时工作忙,哎,也没想到,只是没站稳脚底一滑,就摔成了这样……”
秦妤看向母亲打着石膏的腿,心底被沉淀的酸瞬间涌了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它们挤回去,可是越沉到底部越是浓郁。
原来,母亲也到了轻轻摔一下就会进医院的年纪了。
她抬起头看向母亲,看着她沟壑愈发明显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
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真的是她的母亲吗?可是她的母亲不是明明在每年过年的时候还会满腔热忱的帮她张罗这相亲,每到晚上还会中气十足的朝她发号施令,跟她拌嘴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没妨碍到你的工作吧?这次这么匆忙地赶回来。”周若兰问道。
秦妤摇摇头。
“那就好。”周若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