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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阿梨低声说，&ldo;可不就是个孩子。&rdo;

薛延一噎，拨了拨头发摆手道，&ldo;随便你去。&rdo;

阿梨也不再与他多说，又摸摸阿黄柔软肚子，等揉够了，才下去吹了灯。

夜晚静悄悄的，就连翻身时衣料与被面摩擦的声音都分外清晰。阿梨睁眼瞧着房顶，她是困的，但是脑子却异常清晰，怎么也睡不着，折腾好久，最后侧了身冲着薛延方向，轻声问了句，&ldo;睡了吗?&rdo;

薛延手臂搭在额上，过好半天才回话，&ldo;睡了。&rdo;

阿梨笑起来。

她声音轻轻的，伴随着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气，一股一股流水儿似的蹿进薛延心里，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便也睡不着了，索性撑了身子坐起来，恨恨吼了句，&ldo;阮梨初。&rdo;

许久没人这样喊她名字，阿梨怔了瞬才缓过神，低低答了声，&ldo;嗯。&rdo;

薛延说，&ldo;你若是再不睡，便就抱着那只蠢兔子一同出去罢!&rdo;

阿梨便就噤声。可再过一会，见他没别的反应了，忍不住又开始碎念起来，&ldo;我今日和阿嬷去了河西柳树林，砍下好些柳枝，又回家编了好几个柳篮，漂亮极了。我琢磨着，再过几日便就能攒够二十只，那时候也到了三月三，县里有场热闹集市，我们去卖。&rdo;

薛延鼻里嗯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对此事的回应。阿梨没纠结这个，她觉得眼睛有些涩，抬手揉了揉，想起什么，又唤了句，&ldo;薛延?&rdo;

那边不给回应，但气息紊乱，阿梨知道他还醒着。

&ldo;陇县哪里最热闹，人最多，你知晓吗?&rdo;

薛延烦躁翻了个身，粗声道，&ldo;灯市街口。&rdo;他翘起一只脚，又说，&ldo;你若是有事，能不能一次说完，别啰里啰嗦半天，你不睡我还要睡。&rdo;

阿梨&ldo;哦&rdo;了声，说，&ldo;灯市街口，你以往常去吗?&rdo;

&ldo;废话。&rdo;薛延拧着眉扯开被子，大喇喇躺着把大半个身子晾在外面，道，&ldo;要不然我怎么知道那里热闹的。&rdo;

阿梨问，&ldo;是和侯才良那些人一起的?&rdo;

那边呼吸滞了一瞬，久未回答，后终于传来声低吼，&ldo;睡觉!&rdo;

阿梨知道她刚才许是说错话惹得薛延不悦了。她把被子拉到下颔，闭上眼，也不再言语。

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这晚却总是忍不住拉着薛延扯这扯那，阿梨觉得，这许是因为冯氏给她的那只镯子，有了那镯子，她便就下意识觉着自己合该是薛延的亲人了，也或许，是因为冯氏的那句&ldo;少来夫妻老来伴&rdo;，让她对她与薛延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期待。阿梨苦惯了，所以面对着这些好似触手可及的温暖，总是禁不住汲取些，再汲取些，与薛延亲近些，再亲近些。

但她也知道，在薛延的心里，她或许什么也不是。

这一晚，她梦见远在扬州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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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那天，天气极为晴好，冯氏从箱底里翻出两个大草帽，自己戴一个，给阿梨一个。阿梨想着那晚薛延说的话，与冯氏早早便就去了，寻了个街口临着榕树的位置，把摊子摆好。

灯市街果真是极为繁华的，今日集市，路上人熙熙攘攘，大多是来采买种子和锄头的，也有不少妇人带着孩子来买风筝。阿梨随身带了包南瓜子，与冯氏边卖边吃着，倒也不觉得无聊，若有客人来了，她便也分些过去，笑着回个礼。

不知是不是因为南瓜子炒得太香，篮子卖得比想象中快了许多，午时刚过，便就只剩下两三个了。冯氏数了数到手的银钱，足有五十几文，她眼角纹路都笑出来，拉了阿梨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拨了十五个铜板给她，道，&ldo;去买些小米面来，家里还剩些干枣，咱们回家做了枣糕吃，也解解馋。&rdo;

阿梨抹把鼻尖上汗，问，&ldo;买多少呢?&rdo;

冯氏道，&ldo;小米面一斤三文钱，买上两斤便就够了，剩下的与你自己留着花，女孩家总要买些零碎东西的，以后每赚些钱，阿嬷都给你些，你攒着，喜欢什么便就买，不用知会于我。&rdo;

阿梨受宠若惊捧着那些还带着温热气的铜板，笑着道，&ldo;谢谢阿嬷。&rdo;

粮店就在下个巷口拐角的位置，离这里不远，但正好被一户商铺挡住，看不见。阿梨不想让冯氏等太久，搓了些面儿挑挑看看，选好了，便就拿着布袋开始称。屋里阴凉，客人也少，只有两三伙计靠在一起调笑打闹着，倒也算是清净。

阿梨动作快，正拿着葫芦瓢舀最后一勺，身后忽凑上个油头粉面男子，油腻腻唤了句，&ldo;哟，小娘子?&rdo;

第10章章十

这声音上像是染了一层菜籽油，听得人寒毛直竖，整个人都觉得别扭起来。阿梨被吓了一跳，旋即转身过去，正对上付六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平心而论，他长得倒也不算多丑，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眼里神采色眯眯，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不正经。

薛延给人的感觉也不像什么好人，但是他模样清爽，冷淡桀骜样子，人家看了许是会觉得怕，却不会觉得这人能强抢民女，做腌臜事。

付六显然是喝多了，又叫了句，&ldo;小娘子。&rdo;他咂咂嘴，说，&ldo;你长得可真俊儿呀，比我爹家新娶的十一姨太太还要水灵，今年有十五吗?嫁人了吗，我娶你做我的小夫人好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