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纸报道,在日本人最近的一次空袭中,广西有700名平民被炸死或炸伤。
10月17日
7时,阿曼先生来了。他是一家美国石油公司的德国代表,经常为了商务事宜驾着自己的汽车穿梭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间。今天他亲自经历了对嘉定火车站的轰炸,当时日本飞行员也注意到了他,向下俯冲到50米高度,想从近处看看他。他把挂在自己汽车上的卐字旗角拉起来,并站到了汽车旁边,向上撅着嘴,使飞行员能够确信他是个欧洲人。这样做必须要有一点勇气才行。假如日本人判断错误的话,就会用机枪进行扫射。英国大使克纳茨伯尔‐休盖森先生,还有英国大使馆的一名秘书,不久前就受到过对他们和他们的汽车雨点般的子弹扫射。阿曼先生留下来直到用晚餐。我想听一点新闻,他很会讲。再说,他还从里贝夫人那里带来了一个黑面包和火腿卷,还要给普罗布斯特博士带一只柜式大行李箱到上海去。对这个箱子他很有意见。他说箱子太大了,汽车门放不进去。再说,即使是新的,在上海也只值40元。我不得不再对他(当然是对阿曼)说一些甜言蜜语。
编辑胡尔德曼先生在1937年10月6日的来信中任命我为&ldo;名誉职工&rdo;,我给他回了信,他只将信的最后部分登在德文《远东新闻报》上。从他的引言中清楚地看出他是多么为难。他,可怜的人,删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开头部分。也许他是对的。这个胡尔德曼先生,他的确不能把我所写的东西全都刊登出来,因为作为编辑的他不能去触别人的痛处。但是为什么偏偏删去我那封信的开头而只留下后面部分呢?下面就是那封信的开头部分:
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
感谢您10月6日的亲切来信。任命我为贵报&ldo;名誉职工&rdo;是您的一番美意。我深信,我的没有头衔的名片上在名字后面有了&ldo;《远东新闻报》(名誉)职工&rdo;这几个字一定会十分好看,何况我的英国朋友们十分重视字母多的名片,他们一定会羡慕死的。但是,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我担心,您这是自找麻烦。您一点也不了解我!并且,我担心您也有点低估了您的读者。他们自称对此&ldo;极端认真&rdo;,而我对此却毫不介意。我正是有这个可怕的&ldo;才能&rdo;,多半能在不恰当的时候,以我的所谓幽默让我周围可爱的人高兴一下。
我想在此以我们家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为例,我的男孩子,20岁,目前正在德国参加青年义务劳动,他在给我的信中写道:&ldo;亲爱的父亲!要是你能听到这里收音机里对中国都说些什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好了。报纸的报道还要糟糕,我根本不愿瞟上一眼。此外,我深信你的身体肯定非常好,我决不怀疑!向你致以亲切的问候……&rdo;我不会去说什么现在的局势不严峻,目前的局势的确非常严峻,如果有人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的头脑肯定是太简单了。局势不仅严峻,而且会变得更加严峻。那么怎样才能对付目前这种严峻的局势呢?我认为,应当拿出自己的最后一份幽默,对着自己的命运说上一句:&ldo;对不起,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rdo;天如果整个塌下来,那么大家都知道,所有的麻雀都会死去;如果是一枚炸弹掉下来,而且正巧掉在一只乌鸦的头上,那么死的则只有乌鸦一个,它再也不会去&ldo;呱呱&rdo;叫了。但是真要到那个时候,我想,扬子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尽情流淌。现在我每日的晨祷和晚祷的祈祷词是这样的:&ldo;亲爱的上帝,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的幽默,剩下来的小事情就由我自己去保佑了。&rdo;
现在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目前我们的生活怎么样以及我们是怎样甘于忍受这些轰炸的。
是这样的,我个人是9月初在北戴河休假后,从水路绕道回到这里的,因为我:
1.作为一个德国商行的代表,要在这里代表它的利益。
2.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破旧东西。(尽管有个柏林女士恳切地劝告我:别胡闹!你不该为那些不值50芬尼的破东西操心!)
3.那好吧,我们问心无愧地承认,我想永远做一个负责的人,不忍心在这样的时刻对洋行的职工、佣人及其家属弃之不顾,而是想要全力帮助他们‐‐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对第1点还必须指出,我们十分尊敬的中国客户还想不断向我们订货、签订合同,但必须按照下述条件:
支付条件:(1)签订合同时预付5%。
(2)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后4周再支付95%。
供货时间:2个月以内运抵南京,送货上门。
保战争险: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愿意投保,我们同意!
这当然不行,我得苦口婆心说服客户!
对第2点还必须说明,那位柏林女士说的是对的。
对第3点来说,首先还要有一个十分安全的防空洞,显然我们并没有。我在这里所见过的防空洞,没有一个是很安全的,但它们看上去全都是防空洞,而这就足够了!
接下去就是已经刊登出来的内容:
一声长&ldo;呜&rdo;,三声短&ldo;呜&rdo;
南京来鸿
我们曾请求一位我们在南京的读者,给我们写一下在南京发生空袭时的情况,作为&ldo;一个局外人&rdo;的态度如何,德国人在偶然陷入困境后做什么和究竟做了什么。我们随即收到一封长信,现发表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