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天然差异存在的情况下,若说灵邪两种力量天然对立,那灵族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绝对是不占上风。如果邪族最终入侵了这个没人懂得使用灵魂之力的识界,那这些普通人类就如同摆得齐齐整整的小甜点,只能躺在餐盘上绝望地等着邪族享用他们丰盛的自助餐。一想到这极端的后果,林蔚轻心上就像压了块硕大的石头,连喘息都变得艰难。从一年前他回到深城大学开始,这股邪流就像是在向他示威一般,愈发地强盛。虽说附近的学生暂且安稳,可这校园中心的小湖就像是被污染了一般,鱼虾水草都死了个精光,湖水也愈发恶臭。校方花大代价治理了多次也没有起色,湖水中也验不出什么有害物质。而明了其中原因的林蔚轻也束手无策。他近来也探过那邪流几次,愣是耗尽了灵力也探不出来龙去脉。那邪力像是暗流,从地底下一直往上冒,源头更是深不见底。阳光失去了余威,夜色占领了这片土地。六点多了,付湛怕是已经等在了校门口。林蔚轻决意探个究竟。他往地下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聚成长针一般的灵力,一路摸索过去,直到靠近湖边的位置,才探到了邪力涌动最凶狠的地方。而后林蔚轻蹲在湖边,凝神将灵力凝聚成细长的探针,用尽全力向地底下伸过去。——直到他面色惨白,头晕眼花,就快连支撑着自己清醒的力量都没有了,也没探出那源头。这股邪力,在短短的两年间,已经成长为了深不可测的威胁。尽管它此时还没有显出任何破坏力。林蔚轻却愈发担忧。“林博士?”背后突然传来凉飕飕的声音,虚弱的林蔚轻全然没意识到有人靠近。草草收回剩余不多的灵力,林蔚轻站起身的时候眼前发黑,险些直接栽倒下去。来人倒是熟面孔,是林蔚轻同办公室的李大带的研究生,名叫王以北。“你好啊。”林蔚轻强撑着打了个招呼,勉强站稳了与他寒暄,“回宿舍?”从教学区绕过这片小湖,就是学生宿舍。王以北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得却瘆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蔚轻惨白的面庞。在暗淡的光影下,这瘆人的表情,如同出自准备夜游的鬼魅。“林博士……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最近太忙了吗?要不要上我那休息会儿?”王以北没有保持礼貌的距离,相反,他一步步向林蔚轻逼近。林蔚轻此时更想尽快脱身,没唤醒灵珀眼,他看不透来人的目的,况且他对这个学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善林蔚轻在办公室见过王以北几次,大多是他来找李大问些事情。李大平日颇有些老好人的意思,最受不得学生求他,加上王以北又是他目前手里唯一的研究生,所以但凡有些什么好事儿,只要王以北来跟他拉关系说好话,李大多半是松口答应的。而这王以北占尽了学生能争取的荣誉,却也算不得半个好学生。不学无术不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倒是玩得得心应手。李大也多少知道些,可是王以北年纪不算小,甚至与林蔚轻相仿,他也很难管教。这些原本也与林蔚轻无关。可林蔚轻有次下了班又折回去取文件,正撞见王以北在偷偷翻他桌上的研究资料。虽说当时王以北找了诸多借口,林蔚轻告诫了两句也不再计较……可之后学生当中就开始传林蔚轻的闲话。多半是些走后门进研究所啊,虚伪又做作啊,没本事只会讨好上级啊……这一类莫须有的话。林蔚轻听了只觉着好笑,这一条条的分明就是王以北自个儿做过的龌龊事。好在林蔚轻在老师学生当中风评一直不错,这些风言风语也于他无碍。可这个时候偏偏碰到这个心思叵测的王以北,对林蔚轻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林蔚轻连连后退,摆手推说不用了,他只是来散散步,这就准备回去。王以北完全不打算放过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眼里的恶意却几乎要溢出来。“林博士这么累啊……看来是付氏的工作很忙吧。攀上了那么个高枝,现在对我这种穷学生直接不拿正眼看了?”王以北越走越近,一把攥住林蔚轻的胳膊。林蔚轻个头倒是比他高些,换做往日一拳给他揍趴下绝非难事,可现在他连站稳都艰难。灵力过度消耗让他眼前直发黑,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不必了,你放手。”林蔚轻语带怒意。“哈哈,林博士干嘛这么紧张,虚成这样,就去我那儿歇会吧……还是你在害怕什么?”王以北越说面上越狰狞,五官都有些扭曲,眼睛瞪得吓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装……看看你成天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们那些傻子都让你给骗了!”林蔚轻一发力甩开了王以北的手,连连后退几步,愣是被他逼到了湖边上,再往后一脚就能跌进去。“还装什么呢?你知道吗……我盯着你好久了……大学那会儿就常有跑车来接你,我就知道你这人肯定不正经,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不要脸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蔚轻喝止他,语气严厉,实际上却一头雾水。除了那次在办公室撞见王以北翻他资料,他压根儿没跟这个学生有过什么正面冲突。王以北的恶意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怎么?你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王以北根本不打算停下,“你说你凭什么啊?!”“都是深城大学毕业的,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凭什么你就莫名其妙能去了k国a大直博,凭什么我连个普通的研究生都考不上?”“当年班里谁不知道你是个骚货?怎么就凭你会卖骚会装逼骗了两个臭钱,就敢这么看不起人?”王以北见林蔚轻无路可退,直接三两步冲过来,蛮横地拉着他就往宿舍楼拽。林蔚轻反正站不住,干脆一屁股坐下了,虽然水边草地沾了他一身泥。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那么容易被拖走。不过王以北的话倒是让林蔚轻回忆起来点什么。林蔚轻从小到大,除了商振也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那会儿商振在经管系,跟他隔得老远却常来找他去喝酒……二人倒是经常出入a酒店。a酒店那间会员制的酒廊也不是一般学生进得去的,也没人知道他俩常常在酒店里呆到大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也许是在门口被撞见几次,渐渐的倒还真有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商振那个浪荡子玩得开,作风又高调,常年一辆骚包的跑车在校园里穿行,副驾驶上一般还流水一般换着数个漂亮姑娘……或者坐着铁打的林蔚轻。那时候林蔚轻还受着林母的支配,常年穿着也考究,自小养尊处优惯了,举手投足总是带着些矜贵。加上他那副万事淡然的态度,早有人猜测林蔚轻家世背景不简单。——林蔚轻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个拉仇恨的人设。然而后来传闻却变了味儿。大概是商振跟他关系太好,举止难免有些亲近,也不知是谁开的头,渐渐地就有些不着边际的瞎话传开了,说林蔚轻是被经管系著名的商家太子爷给包养了。还真有好些人信了。林蔚轻偶尔听见一些,也懒得多解释,那会儿他正全心全意忙着捣鼓那几个小玩意儿。如今再回忆回忆,林蔚轻发觉那时候班上好像还真有个叫王以北的。那时他瘦瘦小小的,成日戴一副厚厚的眼镜,言行举止都有些畏畏缩缩的,在班上不太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