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啊。”张老师抬脚走了过来,笑道,“我都不敢认,你变化太大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长大了嘛。”江汨罗笑着解释一句,她记得念书时张老师是她初三的数学老师,那时她数学略微拖后腿,还是张老师替她补习的。
也是这位老师,在知道她被同学孤立之后,告诉她,只有走出这里,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因为没有与生俱来的资源,知识才是她这样的人改变命运的武器。
所以她很拼命的考上了容城的高中,也真的如张老师所说的那样,她拥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只是后来她回家的时候少,每次回来也没想过要走亲访友,于是十几年了,竟然一次都没有再和张老师见过面。
当年的小张老师还是个将将三十岁的年轻人,现在都已经年近五旬,眼角生了皱纹,鬓边也生了白发,成了老张老师了。
师生俩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说起过去的这些年,都有些感慨。
张老师还在县中学叫初中数学,已经是初三的班主任,“现在的小孩,比你们那个时候难带多了,都太有想法,好的时候觉得他们个个都可爱,烦的时候觉得没一个能行的。”
她无奈的摇摇头,又问江汨罗现在在做什么,听说是宠物医生,笑道:“这个不错,辛苦是辛苦,但收入好,对了,结婚了么?你同届的好几个都结婚了,有的还结了又离了。”
边说边看一眼在一边笑着不说话的沈延卿,江汨罗闻言便道:“还没,过段时间再考虑,先谈着吧。”
沈延卿听见这句话,耳朵动动,回头眯着眼看她一下,只见到她被冷风吹得微红的侧脸。
回去以后他才追着问:“就只是先谈着么,你没想过我们会结婚?”
江汨罗被他问得烦了,反问道:“要是没想过,怎么会同意你上家来?”
“那”沈延卿正要说话,就被她打断了,“但我现在真的还没有想结婚这件事,我觉得现在很好,而且婚姻这件事,本来就该是顺其自然的,我们现在和结了婚有什么区别?”
“有啊。”沈延卿点点头,煞有介事,“没有证,属于无证上岗,怕被查水表。”
江汨罗被他噎了一下,立刻瞪了过去,“你少曲解我的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想现在结婚马上被催着生小人儿?”
沈延卿闻言认真想了想,竟然点点头,“想要个跟你长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我一定对她特别好。”
江汨罗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想屁吃,于是伸出手指戳他的心口,“你敢保证你一定能生得出女儿?你是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沈延卿想反驳,但又发现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加上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江汨罗占据主导地位,他有时候很善于扮演妥协的一方,因为那样能快速让她心软,进而改变主意。
比如现在,他就点点头,软着声音道:“那你想要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啊。”
说完又还嫌不够,强调道:“不管哪天都可以的。”
江汨罗果然飞快的被他套路成功,摸摸脸,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不会很久的,别担心。”
小模样认认真真,别提多可爱了,沈延卿一把抱住她,亲了一口,刚要趁胜追击问大概什么时候,楼下就传来了江媛的声音:
“阿罗!你下来!有事跟你商量!”
已经是大年初五,江媛不再每天都在家,不时就会出去一趟,尤其是去买菜,市场上已经渐渐有档口开始做生意了。
今天江汨罗和沈延卿出门以后她也出门了,现在刚回来。
江汨罗听见江媛的声音,立刻将沈延卿一推,也不管他被自己推个大跟头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应着声就下楼了。
“姑姑您找我什么事啊?”
“我刚从算命先生那里回来。”江媛喝完一杯热茶,喘了口气,“给你妈挑了日子,正月十六,你能回来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杜海棠去世火化后,因为她的遗愿,江汨罗先是暂时将她的骨灰留在身边,一直到她从糟糕的身体和情绪状态中走出,才终于询问了江媛的意思,在她同意的情况下,才在过年时把杜海棠的骨灰盒带了回来,现正放在顶楼供奉祖宗神主牌的小房间里。
她曾想过,要是江媛在知道一切后执意不肯让杜海棠归葬江家墓地,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毕竟当年江夙生和她只能算私奔,中间有还隔着如此复杂的恩怨。
只是那样的话,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毕竟那是她的生身父母,她与是庆姐儿的杜海棠一直都感情如此融洽。
万幸的是江媛并没有让她为难,而是说:“人死如灯灭,再多恩怨都过去了,何况那些事也与她没关系,她葬过来,你清明时也好有个扫墓的地方。”
对于她说可以买墓地这事儿,是说:“费那钱干嘛。”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
前几天过年事忙,选日子的风水先生也不做生意,江媛是今天才去问的,问完出来的时候,顺道去找了寿材店的老板,加钱订个新墓碑。
这一趟下来,江家那个江夙生的媳妇又成了讨论话题,只是人已经死了,也没人见过,话说到最后,有又总会绕回江汨罗身上,说她小时候如何,江媛又如何,一家子人,靠个女人撑起来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