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文以宁看着如意端着洗漱的盆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意,你何时成了个闷葫芦?”
“主子,你不知道,昨夜户部尚书被兵部侍郎打了,主子您又睡了,陛下受了惊吓不能决断。他们便闹到了摄政王那里。殊不知,御史侍中刘大人正在和工部的侍郎在宁王爷那里吵着……”
如意拧好了汗巾递给文以宁。
“哦,对了,主子,昨夜你让我们办的事,成了。今日一早,宁王爷就让人从京城去请太医院多派人手来了。”
文以宁接过巾帕盖在脸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想了想,他将巾帕拿下来:
“那御马和各类马匹呢?”
“主子您别提了,今晨起来宁王爷那里闹得不可开交,銮舆殿那边出了事情根本不敢报,这会儿还有两三对的臣子要找您说理呢……”
如意一边说,一边吐了吐舌头、甚是奇怪地看着自家主子——别人听见这种事情,不说发火也该皱眉,可是为何他家主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像是巴不得营帐里面出乱子一般。
“好了如意,我们去宁王那里看看。”
文以宁带着满脸的微笑,也不管如意的好奇和瞎捉摸,只带着如意往宁王那里走去。宁王帐前已经围满了文武百官,如意吆喝了一声之后,他们纷纷拜下,称了一句“太后万安”。
随意看了两个朝中要员都是脸红脖子粗,想必来前已经经过了一番争斗。
古来朝堂纷争,论及缘由,无外有三:其一为朋党,其二为兵权,其三为异心。
他和宁王争了十年,无外也不过这么三样而已。为解朋党,旧时朝堂之上,不过结成更有权势的朋党,正如彰明十一年文太傅对章献皇后张家所做的那些——联合三权的首脑、结识朝中新贵还有地方不满外戚专政的外臣,将张家和其党徒一网打尽。
此法用在如今万万不妥,文以宁一早思量过,若是由他或者卫奉国出面结党,到底还是在朋党之中无法脱出,就算最终他能得势,还是外戚专政和阉党专权,倒不如让他们朋党作乱,自取灭亡来的容易。
只是此法须得一个固定的时点,一个远离京城又无各方势力角逐的地方。
眼下,便是这大草原之上最妙。
文以宁在进入帐子之前,眯起眼睛来看了看远处的漠北草原,想来,卫奉国便是在这草原上长大的,才养出了那样的性子、那样的一个人。
他要对立于两个党徒的百官住在一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文以宁看着眉头紧锁的宁王,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动,开口道:
“众位大人这么吵着也不是办法,不知王爷有什么好办法?”
宁王这才回神,看了文以宁一眼,随意地行礼,“赏罚有度便是了,不劳太后你烦心。”
文以宁笑着摇摇头,“王爷此法欠妥,我们北巡的日子已经定好,拖延不得太久时间,以来瑞儿年幼,二来路途之上奔波劳顿,对朝臣和皇室都是不利。”
“那主子你预备如何做?”
正在等着宁王这么一问的文以宁笑了笑,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办法,而是随意坐在了宁王身侧的凳子上:
“诸位大人闹着,就算惩罚了谁、奖赏了谁,还是人心不齐,到了北地羽城也白白让陈老将军和少将军嘲笑,更让外邦人看了我们的笑话去——”
顿了顿,文以宁复又问:
“户部尚书是个文臣,文臣讲究的是礼义廉耻和文法书意,兵部侍郎成日里和将兵打交道,不是说是个粗人,但也是入不得文人的眼的。这两人闹着,王爷预备赏谁、罚谁?”
“主子你既说文臣讲究,看来是有心偏颇文臣了。”
宁王随口回话,可是心里清楚,户部尚书乃是文以宁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文以宁此刻定然是护短,况且兵部侍郎的“侍郎”官位并不如“尚书”之位,又是动手打人,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不过,兵部掌管部分兵权,宁王安插这个人手进去不容易,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知道宁王心思,文以宁还是摇摇头:
“这个倒不是,王爷身居摄政王之位,这些琐碎的事情本不该让王爷你来打理,不过北巡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不能出什么差池。人心向背定成败,我看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办了。”
“那主子预备如何?”宁王站起身来看着文以宁,来了些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