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绝尘而去,众人只惊讶这个“白袍将军”敢于如此不顾太后掩面,以下犯上,做出此等大不敬的举动,却没人注意到文以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遣散了围观的宫人,文以宁只留下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在同心堂内静坐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意给文以宁倒了一杯热茶,便在一旁悄声问道:
“主子,您和陈将军这是……?”
文以宁长叹一口气,“他挂念舒窈,听闻舒窈过世,过来责问一二也是应当的。”
听了解释,如意自然不再过问了。虽然陈辉常年在北方羽城驻守,可是天下百姓还是对这个将军记挂上心,世人都知道陈辉自幼丧母,老将军战事繁忙无心照料幼子。便将陈辉寄养在了文太傅家中。
文夫人与将军夫人乃是乳姐妹,自然待陈辉极好。后来陈辉长大,也是一心报国投军,这才去往军中,离开了京城。
陈辉可以说是同文以宁、文舒窈一起长大的,在文太傅夫妻丧命之后,除了家人和白袍军,这个天下最挂念的人也就只有文以宁和文舒窈。
今日看来,只怕陈辉因为文舒窈的死,对文以宁颇有误会,也伤了文以宁的心。
如意心里正合计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找陈将军好好解释一番,可是才回到了寿安殿之中,就看见封如海早早等在了大殿门口。
“封公公,您不在皇上身边伴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家主子呢?”封如海着急上火,急乎乎地说道,“晋王进京来了,昨日晚上就到了,眼下正在驿馆里住着,差人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带着王妃进宫面圣、也想要给太后请安。”
“这么快——?”
如意脸色微变,难得地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太后主子。”
封如海没有管如意内心的想法,看见了文以宁就匆忙过去将来意说明,文以宁皱了皱眉,只问了旁边的平安说道:
“平安,今日是初几?”
“回主子话,初七。”
文以宁嘴角一掀,心里冷笑,距离十五还有八天,晋王倒是打定主意要在宫中过中秋了。便安排了封如海让他准备着,明日早朝以后,在明光殿中安排晋王和王妃觐见。
待封如海匆匆忙忙去了,文以宁才能安心地坐下来,看到案桌上卫奉国已经帮他批阅好的折子,心里一暖,抬头冲卫奉国微微一笑道:
“卫公公,辛苦你。”
卫奉国却好像没有听见似得,只沉了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眼,只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如意进来,对着文以宁恭恭敬敬地拜下:
“主子,我想告半日的假。”
“喔?”文以宁看了如意一眼,随口道,“只需半日?如意,你若真有事,只管去就是了,不用记挂什么……”
“不,主子,不用,只需半日就好了。”如意冲着文以宁诡异地眨了眨眼,然后伴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这时候殿内只剩下文以宁和卫奉国两个人的时候,卫奉国忽然自作主张将殿外伺候的宫人都给支走,关上大殿的门之后,转过身来,沉着脸色盯着文以宁看。
文以宁目睹了卫奉国的一切举动,只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就皱起眉头来:
“你做什么?”
“他就是您等了十年的人吧?”
“谁?”
“陈辉。”
卫奉国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文以宁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去不看卫奉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奉国深吸一口气,绕过了案桌来到了坐着的文以宁面前,双手撑住了椅子的扶手只冷冷的看着文以宁道:
“您等了十年、盼了十年,心里想了十年的人,就是陈辉、陈将军,对吧?”
文以宁抬眼看着卫奉国,强忍住怒气道,“不关你的事!”
卫奉国被这么瞪了一眼之后,却犹疑了一会儿,放开双手背过身去,沉声道,“我早就同您说过了,我等了您十年,可以赢不过一个死人,但是却不容许您想着别的活人。”
文以宁一愣,看着卫奉国的背影,想起的却是在监侍馆之中,听见卫奉国对着小谢公公说的那一句“这是我的人,只能想着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