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声调明显大了些,仿佛带着一股长者的严厉肃穆。
柳如盈脸上一懵,怔忡地看着他。
“你何错之有。”傅时雨直视着她的双眸,又重复了遍,语气认真且坚定,“你没错,错的是苍笙,错的是那些百姓。”
“所以把剪子给我,好吗?如盈。”
柳如盈失魂落魄地盯着手里的剪刀,默然不语。
众人屏息以待,就在傅时雨快靠近她的时候,柳如盈突然幽幽道:“可我已经不干净了。”
她抬起涕泗横流的脸,近乎咆哮地哭道:“我也想活下来,我以前甚至还想嫁给你!”
“但是我现在身子脏了,再怎么洗都是脏的,臭的,活着还有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死了可以替那些百姓赎罪。”
她泪水盈眶的杏眼里满是灰败,拿起剪刀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上。
跪在地上的春情突然朝前跪行几步,对着傅时雨叩了两个头,哭求道:“傅大夫,求求你要了我家小姐吧!”
傅时雨眼里微动,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站在外面的楚晏死死抓着门框,阴鸷的双眼死死瞪着地上的丫鬟。
“春情!”柳如盈目眦欲裂地嘶吼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吼完,她又满眼痴迷,望向傅时雨清冷精致的面庞,喃喃道:“傅大夫是天上月,朗目星,这么好的人,我怎么可以高攀呢。”
春情置若罔闻,泣不成声地继续求道:“傅大夫求求你了,只要你娶了我们小姐,奴婢给你做牛做马,终生不嫁,一辈子伺候你们。”
“闭嘴!”柳如盈剪子刺穿外面的粗布,猩红的血液瞬间渗透出来,“我让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给我再留点最后的脸面吧,春情。”
傅时雨紧握双拳,迟迟没有开口,楚晏抓着门框的手倏地用力,指节发白泛青,气得微微发颤,刚想抬步进去。
“好。”
一道沙哑清冽的嗓音穿透耳膜,如平地一声惊雷,蓦地在脚边炸裂开来。
傅时雨脸色微白,但依旧朝柳如盈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脸,“我娶你。”
盛夏晌午的阳光甚是明亮,瞧着还有些灼眼,但那双姣好的桃花眼里却黝黯无光,如同是没了气的谪仙,留了一副空壳地站在逆光处。
“你愿意嫁我吗?”
他浅浅地勾起嘴角,笑意却远远不及眼底。
柳如盈莫名感到有些冷,沉默良久后,她蓦然抬头,眉眼间已有疯癫之色。
“愿意!”柳如盈潸然泪下,哭得不能自已,“我愿意的!傅大夫。”
傅时雨淡淡道:“那如盈,现在我们现在可以放下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