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挣到钱。
路过街角的花店,简折买了一枝玫瑰,简妈妈最喜欢玫瑰了,简折回程的路上一直想,妈妈收到自己送的玫瑰一定会很开心吧。
快到门口的时候,简折加快了步伐,他让店员给他包装好了玫瑰,看起来非常漂亮,希望这朵玫瑰花儿能让妈妈尽快高兴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灯也没有开,花园和大厅里没有看见人。简折抬腕看了眼手表,他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妈妈是等累了睡着了吗?
简折放轻步子来到妈妈的卧室门前,自己早上出门前贴在门上的小字条还在,简折把它撕了下来,敲门询问:“妈妈,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声,整间屋子似乎都过于安静,难道妈妈不在家?
简折思考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简折以前在国内和父母很亲密,他们都很惯着他。但是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简折都是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才会进入的。
唯一一次他没有听到应允直接进去父母的卧室,看到了爸妈在床上翻滚,好像在打架,那次他被狠狠教训了一通,简折之后便再也没有不经允许进过父母的卧室。
这是第二次。妈妈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简折实在不放心,只好大不敬了。
之后的很多年,这一天推门看到的景象在简折的噩梦里不断重演,一次一次反复折磨着简折,让他一夜一夜地痛不欲生。
简妈妈上吊自杀了。
生前那么爱美骄傲的母亲,却为自己选择了最难看的死法。
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束顺着简折脱力的五指悄然滑落,跌在洁白的地板上,艳得刺眼。
第7章
霍奕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过简折了,他后来其实有问到简折的电话,但是简折应该是换号了,他打过去的提示是空号。
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也有像以往那样陆续找过几次人,但是都没了以前的兴致,总觉得哪里不对,提不上劲儿来。
有一次倒是有了点意思,结果相处了一下还是感觉不对,就没头没尾地断了。
后来他才后知后觉,那人的长相有几分简折的影子。
霍奕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想念简折,那个娇气漂亮而直白的小公子。
之后他便没再碰过别人。
霍奕是在凌晨接到养父母的电话的。养母声音哽咽,颠三倒四地讲着事情经过,霍奕在听到简这个字时就下了床,穿好衣服开车去机场。
霍奕订了最快飞美国的机票,心里惊惧交加,懊恼地骂了几句脏话,恨不得立马找到简折,让他就待在自己身后,什么都不用害怕。
听养母说,简伯母刚刚给她发了信息,说简伯父多年前公司的老账被人翻了出来,牵扯的势力太广,简伯父自知理亏,情况不妙,匆忙把妻儿送出国,雇了美国的人照料,自己主动去了公安局配合调查。
那正是简折突然出国留学的时间。
而现在简伯父被判无期徒刑,简母绝望,语气里颇有死志,没有多说其他的,只给了个地址,请求霍奕养父母能把简折接回来看顾一二。
霍奕坐在飞机上心急如焚,怎么不能快点,再快点,简折一定不要有事……他这段时间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心情怎么样?简妈妈不会就这样抛下他一个人的,她明明那么爱简折,不会把尸体留给孩子看的……不会的……
一下飞机,霍奕就上了事先联络好的租车,往简伯母给的地址狂飙。
那是个很偏远的小镇的边缘地带,就只有一间屋子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周边都很安静,没什么人的样子。
霍奕下了车直接冲开了门,房间里面很黑,没有开灯,霍奕适应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喊简折。
他绕过大厅,摸到电灯开关,按下后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一间房门开着,他走了过去。
简折就站在门口。
从背影上看瘦了不少。
霍奕看到人的瞬间,心里猛地松了口气,大步向简折走去。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看清里面的景象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都不敢相信眼前惨烈的尸体是自己见过一面的那个温柔矜贵的贵夫人。
霍奕来不及想太多,下意识地旋身把不知道呆站着多久了的简折大力扯到自己怀里,把人的眼睛捂住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抚着简折的脑袋和单薄的背脊,堪堪保持镇定安慰道:“简折不怕不怕,没事的,我来了,没事的……”
简折一直任霍奕摆布,身体僵得可怕,浑身发着抖,一声不吭地任由霍奕又抱又哄地把他带出去。
身上的背包也掉在地上,正好砸在躺了许久的、早已枯败的玫瑰花瓣上,连红汁都再溅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