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跳舞。一个人。这栋别墅所有的隔音效果都是惊人得好,于是她悄悄推开书房的门,只听见里面的舞曲,震耳yù聋。是妖娆的桑巴,紧张,炽热,xg感,近于qíng色。她一下子被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诱惑住了脚步。她是生于豪门长于豪门的女孩子,虽然最后家破人亡走向破灭,但丝毫改变不了她所接受过的教育事实。她从不接触拉丁,因为她的父母不会允许,她的朋友不会赞同,所有的拉丁舞在他们眼里都是带着原始的粗野气息的,男欢女爱的色qíng舞,绝不适合她这样家世良好的女孩子。未曾料到,他却是高手。礼教约束对他而言是废纸一张,他连法律条款都不放在眼里,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他只做他想做的事,不管对错,无法无天。于是,就在这一个冬日的夜晚,她看见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唐易。jg致、热qíng、惊心动魄。拖鞋被他踢到了一旁,赤o了双脚和地板亲密接触。他也没有穿西服外套,只穿了件衬衫,扣了两三颗纽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刚刚从qíngyù中抽身而退的身体,仿佛还残留着高cháo时的余韵,透着她的味道,配合桑巴那独特的妖异舞步,一步一惊心。无法形容那个画面。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见过比他更妖娆更懂得诱惑的男子。他就这样在万籁俱寂的冬日深夜,独自一个人在书房超然而舞,脚下的暗影如同魔魅作势扑下,她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觉得像一场幻觉。是,幻觉。可是假使没有幻觉,又何来幻灭?他一直都是偏冷色调的人,狠起来摧枯拉朽,却不料,就是这样被认定不近人qíng的一个男人,会有这样热qíng的动作,亦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她一直都相信,拉丁是人控制和运用自身肢体的一个极致,换言之,自我放纵与沉醉的极致,真正的自我释放。她中邪般呆立不动,在这个深夜里凝视这个叫唐易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光线的天罗地网里,正与邪的分界柱前,他在独舞。全然不见眉目,但衣衫沾染了深色的光影,舞时飞溅如雾,她看见他偏瘦的身形以那样的节奏碾转,进退以及勾连,旋转时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落脚点,就这样跳出了一支完美无缺的桑巴。纪以宁看湿了眼睛。桑巴怎么可以一个人跳呢,尤其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未免,真的太寂寞了。最后,她静静退出,关上书房的房门,不打扰他一个人的世界。回房,心难再止水。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打了电话给一个人。即便是深夜,唐劲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也依然温和,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快,他有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ldo;以宁?&rdo;&ldo;是我,&rdo;她抱着电话,心如擂鼓,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ldo;今天,对唐易来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rdo;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陌生的唐易。&ldo;你不知道吗?&rdo;唐劲诧异地反问:&ldo;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啊……&rdo;她一下子懂了。难怪,难怪像他那样的人,也会有那样温柔的一面。原来,他不是没有爱的,他只是爱得太深,存心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毕竟太善良,于是他无意中被她看见的另一面一直留在了她心里,白森森的,好像光。于是这以后,她开始梦见他。梦到他的脸,连他嘴角向下弯的形状也梦到,他的那种冷漠隐忍而又从不自知的表qíng,一路跟到梦里来。她真是笨,不懂得保护自己,在梦里也一直受伤。人为什么要有感qíng?大爱临头,她慌得弯下腰来。诱惑(2)夜色降临,纪以宁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卧室内一片寂静,今晚,大概又是她一个人的夜晚了。唐易的行踪一向神秘,除了贴身的谦人清楚之外,很少再有人知道。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的身影,实在太过平常。她很少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不想,后来是不敢。不想,是因为她在最初对他全无男女之间难舍难分的那种深qíng,他不在她身边,她才觉得安全。可是后来,她却变得不敢。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它总让她疑心自己对他有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感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