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借口有事,让他身边的老男人先回去了,然后说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我不去。”对米粒我还是保持着警惕,我永远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把我再卖一次。
米粒看我那么抗拒她,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失落的神情,手垂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那个样子,突然心一软,然后问着她要去吃什么?
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走,我带你去吃肯德基,以前我老在火车站看那些小屁孩吃那玩意,自己老是在一边流口水。”
她一说肯德基,我就想到了姣姐,她进去之前,也带我去吃过,我不记得汉堡什么味,不记得鸡翅什么味,这些东西我都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的,但是我记得可乐的味。
甜的,有气体会伴随着喝下时,偷偷从食道溜进鼻子,然后就会感觉鼻子有股酸酸又很呛的感觉,紧接着我就打一个很响的嗝,姣姐看着我打嗝的时候笑了。
米粒点了一大堆东西,当那些东西摆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立马就狼吞虎咽起来了,那种油炸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我的胃,我的唾液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分泌了。
“你多久没有吃饭了,慢点啊。”米粒看着我这个样子有些害怕,连忙劝着我。
可是我没有理她,拿起东西继续猛吃着,后来她也不管我了,自己狼吞虎咽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都摸着撑地圆滚滚的肚子仰在椅子上打着嗝。
她突然崩出了一句话,“苹果,不是说吃饱了之后,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吗?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感觉更加难过了呢?”
我无言以对,看向了窗外,外面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而我无家可归。
我跟着米粒回了她的家,这是刚刚路上那个老男人给她买的房子,两居室,不大,显得有些乱,米粒不知道怎么收拾屋子,她在外面野惯了。
米粒被他包养了,那个男人也是在火车站认识的,当时也是遇上扫黄,不过他们两个一起牵着手逃出来了,之后那个男人就说,要不包养她吧。
米粒一听,一合计,立马就爽快地答应了,比起卖给那么多男人,只是卖给一个男人实在是太爽了。
毫无疑问,米粒的生活过得很好,可是她却不快乐。
深夜,米粒拿出了很多的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在这个充满另一个男人味道的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
我哭着把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生活,还有在金足经历的那些告诉了米粒,她听了之后,直笑。
她说,我这压根什么都不算,比起她来,我算幸运的了。
她是一个孤儿,生下来就被扔了,好心的扫地工捡了她,养到五岁的时候,就死了,从此她四处乞讨,到处飘摇,后来认识了一个姐姐,带她入行,做起了火车站接客的勾当。
她告诉我,她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比我还小,对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简单粗暴,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让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疼吗?”我想起了小巷里的那一夜,我的身体都感觉被人捣碎了,痛不欲生。
“怎么不疼啊,但是你知道什么最疼吗?”米粒也喝醉了,眼睛半睁半闭,手里拿着一瓶酒,身体东摇西摆的。
我摇头。
“流孩子最疼,你知道吗?我怀过孩子,不知道是谁的,每次我都有做安全措施,火车站有很多免费的套套供众人取,可是我还是怀上了,也许是火车站的套套过期了,谁知道呢?我怀上孩子了,但是我不能把他生下来,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所以我要把他打了,所以我拼命挣钱,所以我把你推进了那个小旅馆,我知道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米粒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突然哭了,眼泪顺着她的眼影往下流,拖出了两条长长的黑色痕迹,她哭得凄惨无比。
我震惊了,原来没有天生的坏人,每个人都是逼不得已的。
后来米粒告诉我,她还是没有凑够去医院的钱,于是只能去药店买药,当时她躲在厕所里流了很多的血,整个人都疼晕过去了,有好心的人看到厕所流满了血,撞开了门,帮她叫了救护车去了医院,保住了命,可是她醒来就悄悄溜了,她怕人家找她要医药费,她没钱。
当时她路都走不稳,可是她还是玩命地逃走了。
听着米粒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