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大部都去追击建文帝的逃军了,入城的军队不足万人,而这些人见城内毫无抵抗,就以为胜利在握,四散抢占城内要地。殊不知,真正的群众战争才刚开始,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这一万来敌就被北平城的民兵分割包围,陷入了群众战争的**之中,很快就沉了,连个泡都不冒。
夺回了城门,北平城就重新回到万磊的控制当中,理所应当地,万磊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城门给砌上,同时召集各民兵首领前来开会,议定以后的城防事宜,特别是要不要出兵打救皇帝这个最敏感的问题。
如果换做是两个月前,铁铉立马就带兵出去救驾,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城内的军队的指挥权并不在他的手上,如果万磊不点头,他一个子也指挥不动。至于这支军队的性质,朝廷军,义军,叛军,这都在万磊的一念之间。而从那些军将们纷纷破口大骂朝廷无情无义的情形来看,这支军队很可能要成叛军。
下面数十个将领骂骂咧咧地过足了嘴瘾,万磊这才一摆手,道:“以后北平军何去何从,各位有何看法,直管说来。”
“万先生,您治军有方,爱民如子,咱们拥您为首领,一起反他娘的,把天下打下来。”一个热血少将高声道,很多人开始附和,只有少数有成的将领默然。
“周天寿,你怎么看?”周天寿是北平军的最主要将领,他也是少数的沉默派。
“先生是一军之主,先生说了算。”周天寿拱手道。
“造反,咱们一时痛快了,不过兵连祸结,不知要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如若不反,就必须出兵去救皇上,不然陷君于敌的罪名就坐实了,北平城附近有数十万明军,他们兴兵来问罪,咱们只怕抵挡不住。”铁铉抢先道。
“皇帝小儿无情无义,发兵救他,只怕有功也无赏,甚至还要获罪,万先生的遭遇就在眼前,咱们难道要重蹈此覆辙吗?”一个少将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引来很多人附和。
“这个。。。”铁铉顿时无语,当今皇帝确实不地道,赏罚都不分明,自然不能让众将士心服。
“万先生,您就直说吧,去救还是不去救。”周天寿道。
“不救皇帝,那等同于兴兵造反;救皇帝,很可能有罪无功,此两难之抉择,在下也无法定夺。这样吧,咱们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支持去救,那就去救;多数人不支持出兵,那就准备迎接来自各方的挑战。”万磊道。
“贤侄,您投哪一方?”铁铉忙问道,他知道,下面很多人是唯万磊马首是嘱的,只要万磊一表态,下面肯定群起响应。
“我与皇帝有仇隙,为显公正,我不参加投票。各位,北平军的未来在你们的手上,请你们慎重地想好了再投下自己的那一票。”
“贤侄,此次不只是关系到北平军的命运,更关系到全城百姓的命运,咱们还是要召集全城父老,让他们也来投票。”一起列席会议的赵鸿儒道,他虽然不是北平军的将领,不过他的话也很有份量。
因为,北平城防用到的数以吨计的煤油,就是他无偿提供的,也是他带赵庄村民一点一点地偷运进城的,更是他派人暗中埋设好火线的,可以说,能重新夺回北平城,赵鸿儒居功至伟。
而赵鸿儒这话刚说完,铁铉心底里就暗喜,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行礼道谢,因为那些父老不同于军方,他们是和平主义者,自然支持出兵解救皇上。
“好吧,马上把他们叫来,咱们马上表决。”万磊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心底里却暗笑:票决,这不就是民主的雏形吗?
当然,万磊这也是在搞民意调查,如果大家都支持谋反,他也是要顺应民意的,至于造反能不能成功,那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军情如火,很快,十数名有头有脸的父老就被集中到议事厅,开始无计名投票。由于很多人不识字,所以支持出兵的就划圈,不支持的就划叉。很快,表决结果就出来的,二十一个圈,十五个叉。
“既然表决结果已定,那就出兵。至于如何出兵,你们有什么想法?”
“北平城防同样重要,在下以为,最多只能分出一半兵来。而北平城内军马少,很多将士又不习马战,所以,能出战的人只有几千。几千人如果想取胜,就要发奇兵突击。”赵全节道。
“那谁愿意领兵出战?”万磊问道,他是不会出战的,毕竟他擅长的是搞组织,而不是上阵冲锋,所以拿刀子拼命的事就不参与了,让能干且敢干的人去干就行,退一万步来讲,派出去的援军就算战败了,北平城还得有他鼎护,才能保证不出岔子。
“在下愿意出战。”周天寿第一个站出来,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救驾成功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拼赢了这一次,封官晋爵也不是没可能的。而他刚站出来,就有数名将领也站出来请战。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马上领兵准备出战,我不问过程也不问结果,你们只要尽力就行。对了,铁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理应随军出战,若能救出皇帝,还得由您代为交涉回城事宜。”
“那是自然,不过本官一介文臣,不谙军事,打仗的事还有劳各位。若救出皇上,本官定为各位请功,若请功无果,本官就戴罪来谢。”
“对我而言,功不功皆无所谓,铁大人只要为众将请功就可。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铁大人看在顺天府军民牺牲甚多的份上,向皇帝进言,免除顺天府一带二十年赋税。”
“万先生说的对,北平城是咱们的亲人们用血守下来的,要免赋税二十年!”这下,下面的将领也好父老也罢,都纷纷响应。
“好,本官心力上言,若不成功,就成仁。”铁铉还以为万磊要特别刁难朝廷,没想到只要一个免税特权,这虽然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什么通天的事,毕竟顺天府一带经过连年的战乱,地广人稀,一年的赋税也没几个钱,朝廷再小气,也没必要在这里死抠银子。
北平城内正准备出兵,不过建文帝那边就惨了。这个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围追堵截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这不,逃亡的队伍刚出城没几里地,就被一支万人骑兵队追上,一通乱砍乱杀,逃亡军就死伤数千。
虽然逃亡队中有数万兵力,不过这些人都被敌人吓破了胆子,根本就不足于一战,要不是有一个阎王一般的徐辉祖压阵,谁敢投降就杀谁,他们才不临阵投降。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来敌不断地冲击之下,军队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而建文帝那些个亲信大臣们也都吓破了胆子,平时夸夸奇谈的高谋们都不见了。虽然他们四周有数万军队围护,不过现在已经进退不得。在这种想逃逃不了,想退又无处退的情况下,很多大臣都后悔不迭,悔不该搞什么御驾亲征,更毁不该把军队派出去,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才知悔之晚矣。
“公爷,北平城那边传来火光与喊杀声,似乎有变。”一个哨兵快马来报。
“北平不已经落入敌手了吗?还能有何变,这肯定是敌军放火焚城。”徐辉祖一身戎装立于阵前督战,此时也是甚感无助,因为四周有数万敌军围拢了过来,发起冲锋是迟早的事,至于临时弄起来的营盘能不能挡住来敌的冲击,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而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带着一只信鸽,快步来到徐辉祖面前,道:“北平城内传来密报,请公爷过目。”
徐辉祖取下信鸽上绑着的小筒子,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打开一看,脸色由阴转晴,又立马由晴转阴。
“钦儿,为父有要事去面禀皇上,这里交给你督护,有敢言降者,杀无赦。”徐辉祖扔下这句,就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