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最基本的教养还在,本来不想搭理他,相忘于江湖就行了,以前啥样现在还啥样多好,但苗振邦这样讲,盛墨的邪火又被拱起来了,脸上渐渐有了寒意,冷涩地问苗振邦:“是你找人袭击的唐钺吧?”
苗振邦被问得一愣,苗振邦知道庄沐春找人暗算唐钺,唐钺的车翻到河里了,也知道了狙击手的汇报,车内二人被击中头部,随车坠入江中,这是庄沐春向上邀功的说辞。庄沐春认为唐钺已经死了,盛墨倒是安全了,上面的意思,应该是将唐钺从稽查处位置上拿下来即可,上面需要这个位子,唐钺不是自己派系的人,好多事情没有这个位子办不了,可唐钺是抗战功臣、又上下聚众甚多,若不是此次吴长岭通共一事爆发,还真不好动唐钺。但奇怪的是,庄沐春袭击击毙唐钺的消息报上去,并未得到上面的任何反应,庄沐春这个家伙野心勃勃、本来是用来邀功的,但上面连个肯定的反应都没有,就更说夸赞奖赏了,沉默的让人狐疑,苗振邦是老狐狸,上面不让自己回、也不布置任务、像是忘记了自己,苗振邦预感,事情办的应该是不甚圆满,上面不高兴了,苗振邦不愿此时触霉头,索性办办自己的事、静默以待。
但苗振邦如此问,还是吓了一跳,他们可不要把账算在自己头上,于是赶紧说:“此事与我无关!”
盛墨低声说:“那是最好!”盛墨的意思,若是,现在就弄死苗振邦,生父不生父的,盛墨不管,盛墨需要事情都回到原来的状态,母亲小贝查家安安定定。
看着盛墨渐渐爬满脸的寒意,苗振邦不禁一哆嗦,他根本不是那个前些日子跪在自己脚下求情的人了,那种冷酷傲慢的眼神,倒是很像唐钺偶尔露出的不屑。苗振邦不敢再搭理盛墨,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地下室的屷被打开,随着苗织锦走下来的,果然是廖锦轩。
盛墨看到廖锦轩,猛然笑起来,笑得阳光明媚,三人被盛墨笑得摸不着头脑,一时不敢做声。盛墨慢慢停止笑声,又回到冷峻的表情,沉静说道:“他不能放,二位恐怕也走不了了。”
廖锦轩受限意识到了问题,抢着说:“苗叔叔、织锦,咱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们还来看我,我一孤儿,能认识你们,此生无憾了。廖锦轩犯下大错,愿意伏法,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
苗振邦听着廖锦轩的话愣住,廖锦轩分明是在与自己划清界限、怕连累自己,但苗振邦志在必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走锦轩,否则自己一走,不定会出什么事情,盛墨这些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苗振邦大声质问:“有一级释放证,不是你警署所能过问的了,必须立即放人,否则,我立即给南京打电话,到时,连梁静肖也吃罪不起。”
盛墨瓶颈地说:“他是共党,你们就是共党家属,签署释放证的人知道吗?”
苗振邦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必须迎着头皮上,于是仍然大声质问:“盛科长可有证据,肆意诬陷,小心你的前程?”
盛墨放下警棍,从旁边拿起一根军棍,笑道:“这小体格,我看看他能挨几下,不信他不招!再说,我这根本就没有苗锦轩!“说着一棍子照着廖锦轩抡过去。
廖锦轩吓得急忙躲闪、下意识拿起盛墨放在桌上的警棍抵挡,盛墨一看笑道:“持械逃狱,可以击毙了”,说完暗锁举起枪对着廖锦轩,廖锦轩无奈,丢了警棍、抱头蹲在地上。
苗振邦扑上来想拦盛墨,被盛墨一脚踢到,不禁急急喊道:“他是你大哥,你要开枪,先打死我”,说完被苗织锦扶着爬起来挡到廖锦轩身前。
盛墨吃惊地叫出声:“你个老混蛋,你是造了多少孽,我今天就把你处理了、落一个眼前干净!”
贪看这盛墨越说越生气,廖锦轩赶紧说道:“盛警长,我可是唐处长的朋友,我们还有事情相约,你不要鲁莽!”
盛墨不禁收回枪,问道:“办什么事?”
廖锦轩赶紧说:“需要保密,暂时不能说。”
盛墨琢磨了一下,唐钺确实是让秘密关押在这里,一定是有用处,于是盛墨对苗振邦说:“回吧,他不能放!”
苗振邦起身着急说道:“他必须放,我们有一级释放证。”
盛墨冷哼道:“那就一起关了,反正都是共匪家属。”
苗振邦吼道:“他是你大伯的儿子,要这么牵连,你也是共匪家属,也要一同治罪!”
盛墨冷笑:“少在这里胡说,我连爹都没有,还大伯,大伯的儿子算老几!给我滚!”
廖锦轩听着话头不对,急问道:“二叔,他是谁呀?”
苗振邦不愿回答,廖锦轩又看着苗织锦,苗织锦怯怯看了盛墨一眼,小声说:“他是我爹的儿子,是以前的大娘生的,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廖锦轩一听也愣了半晌,忽然笑道:“那咱们是亲人啊,为何要相互为敌呀”,说着廖锦轩站起来,欲向盛墨走过来,盛墨大喝一声:“跪下!”廖锦轩看着盛墨黑着脸的样子,只好跪下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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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振邦怒喝道:“畜生!他是你大哥!”说着去拉廖锦轩,盛墨拿着枪,廖锦轩可不愿蛮干,哪敢起来,于是又试着问盛墨:“我想见见唐处长,他说过,过段时间就放了我。他还问我了,出去了准备去哪,这些天我想好了,我就在上海找个工作,你们若是需要我了,也能随时找到我。”
看着盛墨不说话,苗振邦却心如死灰,唐钺死了,不可能救锦轩,必须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拿个主意,于是苗振邦拉起廖锦轩说:“我们有释放证,他不能拦着,我们走!”说着三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盛墨拿起军棍跟上前去,苗振邦赫然掏出手枪对准盛墨,盛墨愣怔片刻,抡起军棍打了过去,随着一声惨叫,苗振邦的手枪飞出老远,胳膊也无力地垂了下来,苗织锦呼喊着快救人,苗振邦慢慢倒在地上,廖锦轩上去拦住盛墨又举起的军棍。
苗振邦的胳膊断了,唐钺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
唐钺昨晚陪古战元喝了一晚上酒,古战元是西方精英,作为宋先生的的幕僚和顾问,他有责任对每一分钱和每一个人物尽其用,但又不想要奴隶,他要物色的人才。应对这种酒局是非常累人的,幸亏有陈子路在其中周旋,后半夜又与子路重新规划了一下资产路径,因为第二天上午,唐钺要带子路与陈天疆见面。
第二上午,子路与陈天疆的见面非常愉快,子路行着蒙地的跪拜大礼,去一口一个约翰地叫着,两个人相谈甚欢,像是两个老牌西方商人的对决。随后,两人约定,等子路送古战元回南京后,二人一起回蒙地,面见硕拓王爷,再取道欧洲回纽约。
回去的路上,唐钺笑问子路:“你这是要坑约翰陈的钱啊,小心掉脑袋!”
陈子路笑笑说:“约翰陈的思路也没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再说,这次要不是金爷救我,我就被他们喂老鹰了,拿他们的钱用用咋了?只要我一回美国,那就是一个金钱的世界,我拿着那么多钱,那就是我的世界了,约翰陈、硕拓王爷能奈我何?没看见古战元对咱那么有兴趣吗,他那是对钱感兴趣,咱的对赌协议已占了先机,如果我再往前推进一步,他们的香山基金就将一败涂地了。不过我已答应他,不管结局如何,咱们收益的5%将捐出来作政治献金。
唐钺笑道:“钱真是好东西啊。”说着这话,唐钺心里不禁感慨,这是唐钺又一次觉出金钱的魅力。生在富贵之家的唐钺,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金钱何曾入眼分毫,可如今,钱却成了最终的救命稻草。唐钺又暗暗心惊,幸亏自己不是汉奸,若是,岂不让又让国体蒙尘。但唐钺又不得不承认,其实这种情况何止一两件,那些真正的汉奸,靠着金钱,已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再次侵入国家机杼、慢慢腐蚀着这个庞大的机器架构,总有一天,这架机器将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想到这些,唐钺还是感到了一丝悲凉。
子路叹道:“钱是魔鬼,走吧,送佛送到西,去给古大人践行,我有预感,他已经对你着迷了。”陈子路说这话时,也暗暗瞟了一眼唐钺,自己这位哥哥,脸上竟也有了些许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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