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书玉却并不在意,她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爹爹是舍不得我。”
言外之意,若来日她成婚,她是要在继续留在杨家的,绝不外嫁。
林自初读懂了她的意思,温声询问道:“那我也留在江陵可好?”
“你不进京考功名了?”
杨书玉好奇地回身去看。林自初在明,她在暗,所以她尚且能看到似被笼上一层薄雾的林自初,眉目自有风流,浅笑吟吟,正凝神看她。
“他日若能高中,我必跪求一个恩典,将我外派来江陵。”
若林自初放言要弃文从商,只为博杨书玉芳心,会显得十分刻意和油嘴滑舌。十年寒窗苦读,只为来日金榜题名,他如此安排则正正好。
真心由此可见,舍取与妥协并存,是连杨伯安都会赞许的一份诺言。
见杨书玉不做声,林自初含情脉脉道:“书玉真的不出来见我?”
说着,他抬手抚上屏风,似乎想穿过屏风的阻拦,去抚摸上杨书玉娇俏明艳的面庞。
杨书玉勾起明媚地笑,右手持扇缓缓抬起,在将要与林自初的手隔帘碰上时,她飞快地改用团扇去扑林自初的手心。
“才不见你!”
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少女飞快地转身跑开,扬起的裙摆飘逸而灵动,银铃般的笑声散在空中,不绝于耳。
林自初跟着低低地笑出声,应和着她。
那被她扑到的手心也泛起一丝痒意,等佳人消失在视野里时,他才低头去看,嘴角的笑意如春风般温暖和煦。
似是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他的笑,一点点化开了。
——
“小姐醒醒,小姐?”
月芽紧张而小心的声音,将杨书玉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小姐又做噩梦了?”月芽小心地用帕子为杨书玉拭去额上的汗珠,眼里满是心疼。
涣散的双眸渐渐恢复清明,杨书玉望着她喃喃道:“若是槐枝在侧,她是否能认出林自初来?”
“啊?”月芽瞪圆眼睛愣住,还以为是她听错了。
杨书玉落寞地移开视线,朝里翻身背对月芽道:“那是一定的。”
槐枝心细稳重,说不定会比杨书玉更先认出林自初来。
尽管林自初用面具遮掩面容,不再刻意压制说话和举止习惯。如今的他周身气度华贵,与那个风光霁月的玉面书生截然不同。
可杨书玉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甚至林自初本人都没意识到的细节,昔日全落在杨书玉的眼里,而他本人浑然不觉。
他下跪行礼时,撩袍惯用三指,膝盖骨前端最先触地……
他举杯敬酒时,无处安放的小指,惯爱摩擦着杯足圈口……
他执筷时,搭在虎口处的筷子会稍微高出一小截……
若这些都是巧合,那当杨书玉将酒泼向他的小臂内侧时,他忙于回护好,这个细节便成了最有力的证明。
杨书玉曾满心满眼都是他,又怎会认不出他?
可杨书玉的真心成了笑话,过往种种皆成了剜她心头的钝刀。梦中的情意绵绵不再甜蜜,都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夜夜折磨着她。
所以杨书玉宫宴上对他说:“我情愿认不出你。”
她多想和旁人一样,认不出林自初,可也好在她认出来了。
“小姐。”月芽小心地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