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才好,最终只能僵硬的按照她的话一一照办,然而很快他便有些新奇的发现,喝醉了之后的西维非常听话,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照办。要她靠在肩膀上,她就靠在肩膀上,要她稍微挪一下位置,就算神志不清也会动一动。最后她乖巧温顺的趴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侧脸的神色安宁祥和,让人看着,自己的心也忍不住跟着软了下来。安珀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撩拨她银色的长发,整理柔顺,又帮她别到耳后,露出漂亮精致的侧脸来,等他意识到前座还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他的时候,他才猛的尴尬的回过神来。不过,西维的爸爸对此似乎十分乐见其成,她一脸笑容,“怎么样,西维是不是很好玩?”在这样戏谑的视线下,安珀的脸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他涨红了脸,尴尬的蜷起了手指,“呃……嗯。”“是吧,”西维的爸爸笑眯眯的说道,“她只有睡着了之后才最让人省心。”而回到西维父母家后,这次的计划就已经算作是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阶段。每个人都抱着一种引导西维即将回归正途的使命感,以这种完全看不出一点需要休息的亢奋样子,满脸笑意神采奕奕的对安珀说,“今天真累呢,我们就先去休息了。”这么多亲戚分分钟占满了所有的客房,甚至连打地铺的都有,愣是让安珀一点退路都没有。于是西维的妈妈——爸爸——总之是那位男性beta,便略带歉意而又理所当然的对安珀说,“你和西维就住在她以前的房间里吧,要是晚上她不舒服,麻烦你照顾她一下了。”安珀:“……好。”这样的撮合,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这么明显的痕迹——西维已经被灌醉了,估计是不知道了,但安珀却是看了出来的。但是……他感觉……并不坏。只是这些亲戚都觉得这种事情是oga吃亏,所以只要oga不生气就没有关系了,但安珀却知道……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的话,西维一定会非常生气的。不过……反正也不会做什么的。西维醉成这样,能做什么?虽然在一个屋子里,因为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而不得不躺在一起睡一个晚上,但是这种亲密的行为,应当还在可以解释和接受的范围之内吧……这么想着,安珀扶着西维,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却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跟着躺下,而是坐在了床沿,无意识的凝视着她的睡颜,发起了呆来。西维的父母说,这是西维以前住的房间。安珀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在打转。她出生后,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和月光下置身于此,安珀突然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就好像他以现在的时间,进入到了西维的过去。他的视线从西维沉睡的面容上转向了屋内的摆设——书架,书桌,衣柜,全身镜……除了这些大件物品,西维的房间内很少有其他零碎的小玩意,却又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安珀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书架走了过去,他发现书架上还留着西维上学时候的课本,便伸手随便抽了一本出来。……那本课本的封面,安珀也是非常熟悉的。他今年二十四岁,而西维也是二十四岁——他们原本就是一样大小,入学的时间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安珀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的划过那时西维还有些稚嫩的笔迹写下的“第九完全小学”,有些酸涩的笑了笑。他那时候,上的是西南军区第一完全小学。然后……初中才刚刚念了一年,就不得不开始了逃亡。他们原本的生活轨迹如此一致,却在那时候开始截然不同。一个永远那么优秀的成为了一个军人,一个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灰溜溜的东躲西藏,最后成了囚犯。然而即使如此,他们现在却在这里,她放松而信任的躺在他的身边,而他一点一点的熟悉着她所有他从未接触过的过去。虽然这种熟悉,像是有一把滚烫的火钳,每知道西维一点和他同一时期,却做得截然不同的事情,就残酷的在他心里压出灼伤的痛感。于是他现在知道了西维上课很认真,课本上的笔记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开小差的痕迹,而她喜欢的课外书大多都是一些历史方面的书籍,似乎对历史很感兴趣,还有《战争论》《正义论》这种典型的alpha爱好书籍,除此之外,也非常喜欢美术,许多画集挤满了整整一长列的书架一层,还有和几本画集里形象一模一样的几个塑料玩偶。这些就是她从几岁开始,一直到二十几岁所留下的最明显的成长痕迹。安珀垂下了眼睛,转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西维一眼,明明物理上的距离如此接近,可是安珀却觉得,想要真正走近她的心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困难和麻烦?不过是个alpha罢了!他可是个oga啊?从来都只有oga对alpha的靠近不厌其烦拼命闪躲的份,哪有alpha紧闭心扉漠视oga的存在!?安珀突然有点讨厌起西维对oga的信息素没有一点反应的事情了——要是她像其他alpha那样,可以被oga轻易征服的话……然而一想到这里,安珀却突然更加焦躁起来。——那就不是她了。而且如果是那样,那么她现在也不会选择他了——之前在医院里,有那么多的oga喜欢她,如果她也喜欢他们的话,哪里还用找他糊弄军部?安珀抿紧了嘴唇,又看向了书桌上放着的一个相框,里面照片上的西维大概是高中模样,她和她妈妈——那个男性beta站在一起,一起切着蛋糕,似乎是她妈妈过生日时候照的照片。她穿着校服,半长齐肩的银色短发没有扎起,留着齐刘海,轮廓比起现在稚嫩了许多,笑起来的时候又可爱又漂亮。他看了看右下角的日期……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这种对比,他已经想都不愿意去想。安珀突然就感觉到了疲倦,他沉默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但为了和西维保持一段距离,他几乎是蜷缩在了床沿边上。他们之间明明毫无障碍,也无人打扰,西维就在他不足一臂之远的身侧,伸手可及,就连一床被子之间的缝隙都好像在说,靠得近一些,还可以靠的更近一些,然而安珀看着西维神色安宁,呼吸绵长,对外界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却觉得这样就已经够了。他第一次以这种特别而亲密的视角望着西维,突然觉得她那么好,不管哪里都那么好。这样想着,在西维的身边,安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要是西维一睡就睡一晚上过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显然西维的父母非常熟悉西维,知道她只要睡前喝了水,半夜就一定会起来一次。西维睡到半夜,果然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全凭本能的摸黑找到了厕所,而等她回来的时候,看着床上多出来的人影,顿时懵在了原地。这是谁啊……?她走错房间了……?西维晕乎乎的爬上床去,隐隐约约的记得今天来了很多客人,担心粗暴的摇醒对方太过失礼,便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可是灯光太暗,西维怎么看也看不清,只好凑得更近一些。月光下,西维银色的长发散落了下来,安珀困倦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脸在他上方,眼神迷离而无辜的望着他。那些发丝就像是月光筑成的牢笼一般,将他囚禁在她的气息之中。安珀猛地就清醒了过来。“……你是谁啊?”西维小声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