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石柏在家里藏了什么,不会是在做什么惨绝人寰的动物实验吧,书中的大反派就很有点虐待倾向。
张末叶浑身的汗毛都起立敬礼,理智告诉她不要乱看,然而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哪知,透过门缝,见到的景象比“动物实验”还令她消化不良。
那不是什么可怜的试验品,而是石柏本人!
此时的“大魔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栗色短发被汗水打湿,衬衣也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青涩又流畅的薄薄的肌肉,皮肤苍白得过分,浅茶色的眸子涣散,似是害冷,整个人微微发抖,竟显出一点她从没见过的脆弱。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和她的弟弟差不多大,张末叶的心一下软了三分,一时忘了赶快跑回去。
她忽然想起闲聊时,陈丰登那个大嘴巴说漏的信息:“他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尤其是吃药之后。”“可惜我吃不了那份苦,那药的副作用太大了”。
这一瞬间忽而明白了很多关窍,比如石柏现在为什么没有奶血人的典型特征,作为一个“柔弱”的奶血人,他为什么身手那么好,甚至可以打拳击。
“谁!”
桌子上硕果仅存的一个杯子砸过来,竟直接砸开了大门,在张末叶脚下炸开。
张末叶一直以为,“杀气”这种词,是小说作者集体患的中二病,现在她想跟作者们道歉。
“柔弱的弟弟”杀气腾腾地站起来,即便浑身被冷汗浸透,虚弱苍白,也并不影响“大反派”的变态气质,张末叶拔腿就跑,“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石柏:“……”
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张末叶有些慌不择路,竟遵循身体的本能,往既定好的路线而去。
冲进厨房、反锁门,一气呵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响起惊天动地的踹门声,门应声报废,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瘦高少年一脚踏上去,阴测测看着张末叶。
“……”张末叶有种自己就是那门板的错觉,吓得头顶嫩芽儿险些没凋谢。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魔王”,脑海里便都是陈丰登当初那句提醒:“吃过药脾气暴躁”的单句循环。
石柏忽然俯下。身,脸跟她贴得极近,浅茶色的眸子有她没见过的疯狂:“你怕我?”
这谁能不怕啊!
然而,张末叶有种预感,仿佛自己敢答应,他就敢当场把她撕碎。
张末叶摇头:“不不怕的。”
“说谎!”大约是药物的后遗症,石柏的状态显然不对劲,一把捏起她的小脸,他用了力气,捏出个“金鱼嘴”的形状,“觉得我恶心?一个下贱的奶血人……你偏偏还想要讨好我,是不是一直忍着恶心?”
张末叶这回连头都摇不了了,只觉那手冷得像坨冰,硬得像铁钳,她心里绝望极了,不知道如果死掉,会不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可她还是挺怕死的,如果死了就灰飞烟灭,什么都没了,可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禁锢住自己的手忽然松开,石柏竟又重新蜷缩起来,不知是冻的还是疼的,冷汗不要钱似的冒出来,整个人抑制不住似的颤抖起来。
大魔王的战斗力忽然清零,张末叶第一反应就是跑,即便跑不出这院子,也得先离开这状态不对劲儿的大杀器。
不过,感谢这番惊吓,叫她腿软得不敢动弹,利用短暂的空闲,迅速权衡了利弊。
反正贸贸然也逃不出去,既然要感(讨)化(好)石柏,现在不就是最佳时机吗?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魔王现在正是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
此时门窗紧闭,排骨汤的香味儿困在小小的厨房里,肆无忌惮地彰显存在感,张末叶壮着胆子,舀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你、是不是很冷?喝点汤暖暖吧。”张末叶站在离石柏五步远的位置递汤。
“……”
令她大松口气的是,石柏大约是难受得失去的意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张末叶壮着胆子又靠近了点,几米的距离走了足足五分钟,汤送到石柏嘴边的温度刚刚好。
原本副作用不会这样强烈的,可服药间隔太短,还是出了问题,竟然这样剧烈,整个人如坠冰窟,五脏六腑都要撕裂,石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心里却是明白的,紧绷着神经,提防对方趁虚而入。
然而,递到唇边的还真是一碗热汤。
热气氤氲,玉米的清香爽口,还混着一股说不出的甜,不知怎的,他没打碎那碗,滚烫的热汤下肚,竟真的驱走了刺骨的冷。
连控制不住的暴戾情绪也被安抚,不知不觉,一碗都下了肚。可是,怎么会?沈河山经过那么多次改良,都没办法减轻副作用,只是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