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义拿起来递给了夏初。
夏初拿在手里翻了翻,闲聊般问道:“方公子读到哪里了?”
“刚开始读没多久,刚读到第十二品,提婆达多,是文殊入龙宫讲法华经,龙女闻经成佛之事。”方义道,“这次到万佛寺原本还想着看有没有机会见到云空大师,向他请教一二的。”
夏初听不明白这些,但翻到第十二品倒确实是方义说的这个拗口的名字,遂将手中的书放下,犹不甘心地问道:“打坐之后你又出去了吗?”
“没有,直接就歇下了。”
夏初抽了抽嘴角:“没有洗漱?”
方义一乐:“洗漱之事当然是要在打坐之前做的,还焚了香。”
说辞虽然没什么破绽,但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时间,夏初一时想不起要问什么来,却还有点不想放弃。正一边思索,一边喝着茶拖延时间,这时就听到房间的门响了一下。
夏初回过头去,见是一妙龄少女推了门进来。
少女中等身材,穿着浅草色的春装,衬得皮肤白皙,像株清晨舒展开来的小树,十分清新可人。模样也很俊俏,长得与方义有些相像。
少女看见夏初他们先是怔了怔,随即表情像是有些不悦的样子,目光越过夏初看着方义:“哥,咱们怎么还不回城?再不走天就晚了。”
“还有点事,一会儿就走,你先去收拾吧。”方义冲她笑了笑,笑容中有安抚的意味,又对夏初道:“这是舍妹,方若蓝。”
方若蓝走到方义身边,瘪了瘪嘴,侧眼看着夏初问他:“早上不是问过一遍了吗?连我都问了,怎么还要问?”
许陆在一旁解释道:“方小姐,因为案发当晚方公子没有能证明自己去处的证人,所以我们再过来详细了解一下。”
“他就在屋里啊!”方若蓝在方义身边坐下来,“怎么就没人能证明了呢?我就能证明。”
方若蓝说完,方义十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来找过我?”
方若蓝点头:“对啊。我看你在打坐,所以就没出声。”
得,有证人了。
夏初有点失望,将目光转向方若蓝,问道:“请问方小姐,你是什么时辰过来的?”
“不记得了。”方若蓝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方义抱歉地对夏初笑了笑,又低声对方若蓝说:“若蓝,你好好说话,官差问案子也是公事。”
方若蓝这才不情愿地说:“我真不记得了,反正是挺晚的了。大概酉时三刻我来过一次,哥哥不在,我就回房了。自己待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找林家的那两个姐妹说话去了,然后……怎么也得戌时过半了吧。”
“方小姐这么晚来找方公子,是为什么?”
方若蓝听夏初这样问,表情越发不悦,咬了咬下唇,瞟了方义一眼:“那不得问我哥前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吗?”
“我?”方义不太明白,“我做什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方若蓝哼了一声,“你那天就是见刘樱去了,我听见尤家二小姐跟你说话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哥,那刘家如此侮辱方家,你怎么还要跟她见面?要是传出你与她有私情,让爹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方义一听,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是是,不过就是短短地见了一面,后来我就去钟公子那里了。不信你可以问官差,他们都调查过的。”
方若蓝面色这才稍缓了一些:“那就好。那刘家小姐的亲不结是好的,她可不像面上看来那么温柔,要真娶回家来可就有你受的了。”
夏初一听,赶忙揪住话头,插话问道:“方小姐何出此言?”
“你们不是查了一天了吗?这都没查出来?!”方若蓝睨了夏初一眼。
夏初吸了口气,假假地一笑:“还请方小姐详细说一说?”
“我那些姐妹私底下可是说了好一阵子呢。”方若蓝看了方义一眼,“你也听听。大概七八天前吧,刘樱房里有个叫珠儿的小丫鬟自尽了,刘家就让珠儿家人把尸体领了回去。”
“这个事情我知道。”方义说,“刘家不光给她结了当月的月钱,还额外给了些发丧的银子,算是宽厚的。”
“什么呀!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珠儿家把人领回去,换衣裳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好多伤,都是让人打的、扎的。”方若蓝不屑地一哼,“珠儿就是刘樱房里的,你说这伤都是哪儿来的?珠儿家里的哥哥看见伤,不干了,认定是刘家将人给逼死的,上门找了好几回。”
“方小姐,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夏初问她。
“没有不透风的墙,反正就是传出来了。”方若蓝怕夏初不信,又道,“这是真事儿。就我们来万佛寺的那天,刘樱的马车还让珠儿哥哥给拦了。这是林家小姐亲眼瞧见的。”
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夏初眼睛一亮,看了许陆一眼,许陆点点头示意他已经记下来了。二人又问了问关于那珠儿的事情,便向方家兄妹告辞。
“许陆,现在去找林家小姐把这事问问,如果已经走了就追出去问。”
“好!”许陆把那摞笔录交给夏初,转身便走。夏初一边翻看,一边沿着寺中的路无目的地走,等眼睛从笔录上移开时,发现已经走到了大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