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听完这段语音,把手机向后一扔,继续看电视。
白楚年坐在嘈杂震耳的直升机上,上身穿着干练的黑色皮质铜扣马甲,下身则是扣着枪弹带的工装裤和中筒作战靴,戴着黑色露指护手的双手捧着手机等着,独自看了一会儿锁屏上的照片,没有等到回復,于是把手机静音塞进了口袋。
直升机在恩希市上空悬停,缓缓放下绳梯,白楚年挂在绳索上飞速下落,落在整个恩希市区最高的建筑物——观星台塔顶。
夜空如同倒置的深渊,白楚年蹲在高耸塔顶,慵懒俯瞰沉没在寂静深渊中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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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病房四周的白墙溅落刺目的污血,病床几乎已经被肮脏的血迹从白色染成了红色,墙角的垃圾桶倒了,里面废弃的安瓿瓶和药盒散落出来,一具尸体扭曲地和垃圾窝在一起。
一切都昭示着这个上锁的房间刚刚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斗,尸体的致命伤乍一看在于太阳穴的弹孔,但他身上穿的白蓝相间的病号服已经被血污染得面目全非,这并不完全是头部枪伤造成的出血。
仔细观察,他浑身的皮肤全部溃烂,血是从皮肤下渗漏出来的,他的脸也已经完全溃烂看不出原貌,一双眼睛仍圆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此时已经全部变为红色,瞳孔消失,最可怖的是他的嘴,嘴角不正常地上扬,几乎咧到耳朵根,配合溃烂出血的嘴唇,就像马戏团小丑画的笑脸妆一样。
这样高度腐烂的状态令人难以相信这具尸体刚刚死去三分钟。
萤火虫oga剧烈地喘着气,靠坐在病床前,手中拿着一把手枪,他浑身都在哆嗦,嘴唇也有些发白,用床单把手枪上的污血擦干净。
他们原本护送联盟医学会的医生进来营救恩希医院的医护人员,但中途遭到大量疯狂的感染病人攻击,四散奔逃中走散了,唯一能暂时躲藏的就只有这四个没有锁住的病房。
“韩医生……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萤拚劲浑身解数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问那位穿着白大褂的alpha,“您受伤了吗?”
房间里除了萤以外只有唯一一个活人,那就是单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提着一个小型银色密码箱站在病房中央的医生。
医生将手里的密码箱轻放在地上,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垂下的细链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这个alpha脸孔轮廓稍显瘦削,亚麻色短发微卷,骨相矜贵耐看。
韩行谦没答话,而是径直走到尸体边,戴上手套检查尸体的状态,再将结果记录到口袋里的记事本上。
他虽然没回应,萤还是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股温和的安抚信息素,身体顿时舒服了许多。
趁韩医生沉迷检查尸体的时间,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一天量的水和食物,除了手枪,身上还背了一把微衝,备弹仅剩一百发。
他谨慎地抱起微衝,悄无声息靠到门边,透过病房门上方的玻璃窗窥探外面的情况。
走廊深处的灯忽明忽暗,一个影子拖着僵硬的脚步缓缓走过来。
萤抱着微衝的手都在抖,却连咽一口唾沫都不敢用力,屏住呼吸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脸色灰败,浮着一层死白,身上也穿着和病房内的尸体相同的蓝白色病号服,他右手攥着一根输液架,输液架上挂了一个摇晃的空吊瓶,输液针还扎在他左手手背上。
那个病人走到了萤所在的病房门前,停了下来。
萤拚命捂住嘴,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却不敢闭上眼睛,恐怕错过病人突然暴起袭击。
病人的眼睛爬满红色,但黑色瞳仁还未完全消失,他缓缓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自己的空吊瓶,调整了一下吊瓶的位置,慢慢转身,又往他来时的路回去了。
等到病人消失在视线中,萤才敢大口呼吸起来。
检查完毕的韩医生摘掉手套,回头看浑身发抖的萤,唇角翘起一个奚落的弧度:“别勉强,休息一会儿吧。”
“我们的水和食物都不够了。”萤焦虑地尝试用战术匕首打开锁闭的病房门,“我们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逃进来时我记了路线,在医院最东边有一台手术专用电梯,我们可以试着上楼顶,现在pbb部队的直升机应该会在恩希市上空地毯式搜索,只要能上到楼顶我们就能离开。等我联络到总部,就请求他们派人救援其他人。”
但病房锁是需要门禁卡的,锁上除了一个插卡凹槽外基本没有能撬开的地方。
韩行谦不置可否,绕着病房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桌上的电脑处在自动黑屏状态,轻轻动一下鼠标,屏幕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台监视器,共有四个画面。
“过来看看这个。”韩行谦双手撑着桌面,叫了萤一声。
每个画面的左上角都有编号:1号病房、2号病房、3号病房、4号病房。
1号病房的画面里有个坐在病床上发呆的病人,手里攥着输液架,正在脱鞋。他病床边也有一台电脑,可以看出电脑上显示的也是四个画面,但完全看不清画面上有什么。
萤惊了惊,悄声说:“他就是刚刚我看见的那个病人。”
2号病房里关着同为特训生的獴和尼罗鳄,他们保护的是恩希医院的医生们。其实这个摄像头的安装位置很怪,看起来安装在床底下,因为同在训练基地吃住相处,互相很熟悉,所以萤可以通过脚和裤腿辨认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