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十分好笑,可一旁的顾渊却笑不出来,他看着瘫倒在地上哆嗦的樵夫,反而是紧皱着眉,想起那么一件事来。
“越掌门。”顾渊皱眉说道,“借一步说话。”
越青峰虽是觉得有些不解,可他见顾渊神色严肃,便点了点头,令手下弟子看好这可疑的樵夫,转身跟了上去。
黎穆如同是跟屁虫一般紧随着他们,或者说是紧随着顾渊的脚步,他们走了一段距离,顾渊这才停了下来,回过头,问他们:“你们可还记得那日庆生说的话?”
越青峰茫然不解,黎穆却似乎是懂了。
顾渊这才想起来,那些话其实是柳长青在死阵之中与他和黎穆所说的,越青峰应当并不知道,他只好耐着性子与越青峰解释:“当时有人路过束桐镇,说庆生资质尚可,于是将他收作门下弟子。”
越青峰的脑海中浮起了庆生那张脸,资质尚可?以他的标准来说,庆生的资质可是差得远了。
顾渊苦笑道:“我倒是忘了,收他入门的人究竟是谁。”
越青峰说:“庆生的资质虽是差了一些,可机缘巧合,又有谁说得清楚,怎么?那件事与眼下的事情……莫非有关联?”
顾渊说道:“我只是想,而今修仙之风盛行,想要骗走一个人,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方法。”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越青峰心想,不少名门大派门规森严,弟子入了门,便要尽力断绝所谓的七情六欲,与家中的联系极少,那人便如同是自人间消失了一般,而不少家人都是能够理解的,也不会刻意去寻他们……流山派后山的那些尸骨,或许并非全是流浪乞儿,也有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听那樵夫所言,这些日子被路过“仙师”看上的人想必不少,他们三人一同走了回去,决定再找那樵夫仔细问一问。
樵夫被他们吓得不轻,越青峰一问话,他立即便老老实实的全说了。
这些年来,确有一位仙师附近的几个小镇上收了好些弟子,那些人只要跟他走了,便杳无踪迹,连给家里写信都是极少的,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樵夫觉得十分古怪,可镇中人却好像都魔怔了,但凡那人来了此处,他们便争先恐后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面前,得对方一句资质尚可,便如同捡了几百两银子一般开心。
这顾渊倒是能够理解,附近几个小镇都不大富庶,大多人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挨着饿着过日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过,刚才附近的修仙门派,虽说不一定能包你羽化登仙,可吃穿用度,肯定是不愁的。
再者说,入门弟子鲜少与家中联系,似乎已成了一条众人皆知的规矩,家中人再想念他们,也不会轻易坏了这规矩,大约还觉得没有信件往来才是正常的。
哪个门派会在普通的小镇中,这样来来回回的招人呢?这实在是令人觉得可疑,顾渊更是觉得那些人只怕已变成了流山派后山中的累累白骨,而他的家人,还在做着修仙的美梦。
越青峰也意识到了不对,开口问:“那名仙师长得什么模样?”
“是……是个老头儿!”樵夫脱口而出,“跛脚的老头!”
第57章
天下跛脚的老头儿成千上万,可他们熟悉的却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顾渊与越青峰目光相交,各自皱起眉来,顾渊问:“那人可还有什么特征?”
这樵夫原是吓得不轻,越青峰问话时又冷冰冰板着一张脸,形容严肃,甚为吓人,唬得他更是惶恐不安。眼下顾渊却不同,他为人本就亲和,生得也讨人喜欢,细声问了这么一句,大约是怕樵夫不肯直说,还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也不要着急,慢慢与我们说清楚。”
一句话下来,那樵夫倒真的平静了不少,顾渊又请越青峰发话,先叫人将他松开,这樵夫甚为感激,一股脑地将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说那仙师是位跛足的老者,几年前偶然经过此处,为他们除去了附近威胁镇子的妖邪,带走了几名据他所说是“颇有资质”的年轻后生。大家也都知道入了那些名门正派,与家中的联系会少上不少,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就这么断了联系,除开刚刚离开时,有一人还偶尔会朝家中写信,其他人干脆便杳无音信了。
顾渊问:“你可知道信中都写了些什么吗?”
那樵夫道:“就是与他家老娘亲报个平安,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顾渊又问:“他一直都有往家里写信吗?”
樵夫想了想,答:“写了大半年吧,之后也就断了。”
顾渊不由觉得奇怪,写了大半年,忽然就断了,难道这人的家中人没有想过他会遇到什么不测吗?这事有些反常,他觉得头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樵夫口中所说的老者,会是易先生吗?如果真的是,那他又是哪一个易先生?
越青峰已然开口问道:“他可曾背着琴。”
樵夫一下并未明白越青峰所说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那老头儿……好像真的抱着琴。”
天下跛足之人虽多,可以琴为武器的,大约就只有易先生一人了。
只是单凭樵夫所说的这几句话,他们无法判断这个易先生究竟是哪一个易先生,那些被他收去的年轻后生究竟又出了什么事。
樵夫又往下说道:“他这几年来了好几趟,镇中开始有人觉得古怪了,我去附近的几个镇子打听过,算起来,他已经带走十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