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借着光亮,只觉得他那双眼睛显得比平时更为幽深难测,乌黑的光华中仿佛还泛着淡淡朦胧的水汽,却更加眩目逼人,竟不由得一时呆了呆。直到抚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稍稍一紧,这才回过神来,同时也察觉到,此时的凌亦风神色略微僵硬,完全不似他平日的神态。于是,不禁又问一遍:&ldo;你怎么了?&rdo;凌亦风抿着唇不答,只是稍一闭眼,再睁开时,隔了大约两三秒,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目光缓慢而深切地在车外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然后才淡淡地说:&ldo;没什么。&rdo;虽然这句回答一定信服力都没有,虽然良辰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的凌亦风一反常态,可是,根本没给她置疑的机会,黑色的porsche已被它的主人顺畅而迅速地驶离她的身旁。这一次,很快就转向大道,汇入车流,消失不见。回到家,良辰对着香气四溢的鸡汤,不忍辜负叶母一番好心,勉强喝了半碗。叶子星临走时突然提起周末的安排:&ldo;那两天争取不要加班,我们出去旅游。&rdo;&ldo;好。&rdo;良辰笑了笑,心思却不在这上面,随口应道:&ldo;等下上网去挑地点,最好离市区远点儿。&rdo;可是洗完澡后,她直接躺上c黄,待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凌亦风坐在车内眉头紧皱的样子。那一丝慌乱和迷茫,她绝不至于看错。当时的凌亦风,实在和平时大不一样。还有那道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良辰翻了个身,隐隐觉得不安,黑暗中,不自觉地摸到手机,刚打开来,却又颓然放下。都走到了这一步,自己竟然还是放不下。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气。接下去,是整整一周的忙碌。多数人都还没从愉快的假期中调整过来,因此,五六天的工作日显得比平常难熬一倍。良辰也忙到发昏,直到叶子星打电话来说定好出游计划,这才想起之前已和凌亦风有约。可是,那天晚上,凌亦风最终并没有把电话号码报给她。如果硬要联系,也不是没有渠道,她和他中间,连着那么多位老同学,再加上一个凌昱,个个都可当作桥梁,简简单单一个电话还是可以弄到手的。可是,他都说了,那些,不过都是没用的东西……既然无用,那她又何必巴巴地取回来?他都可以毫无留恋地抹掉那份旧日的感情,凭什么她就做不到?周五傍晚,良辰准时下班打算回家收拾行李,刚出电梯便有人从后面叫她,连名带姓,声音清脆有力。翠绿浓郁的一组盆景旁,程今穿着玫红色猎装,乌发简洁地束起,眼神冷漠凌厉。如若除去商场那次不算,良辰与她,当真可说是久违了的。最后一次在美国见面时,曼哈顿街头飘着鹅毛大雪,两个人都还刚刚摆脱校园里的青涩眉眼,同样美丽也同样正介于纯真与成熟之间,唯一不同的是,良辰拎着旅行袋站在门口忍不住瑟瑟发抖,而她,程今,却套着宽松的男式衬衫,在温暖无比的门内以慵懒而高傲的姿态彰显着自己与衬衫主人的亲密关系。仅仅一门之隔,却宛如两个世界。没有任何客套和假意的寒暄,良辰只是停在程今面前,问:&ldo;你特意来找我?&rdo;&ldo;对。&rdo;良辰皱眉:&ldo;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上班?&rdo;&ldo;这个城市就这么大,&rdo;程今笑了笑:&ldo;只要愿意,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并不困难。&rdo;良辰默然。看来,她们之间,也有桥梁存在。&ldo;找我什么事?&rdo;她看了看手表,神色冷淡:&ldo;我赶时间。&rdo;程今突然掩了笑意,盯住她:&ldo;我想知道凌亦风在哪里。&rdo;良辰微微一怔,&ldo;我怎么可能知道?&rdo;&ldo;那晚难道不是你接的电话?&rdo;良辰突然觉得好笑。都已经是四五天之前的事了,难道她真以为凌亦风几天来都和她在一起?&ldo;很抱歉,&rdo;她摇头,&ldo;我没见过他。&rdo;程今动了动唇,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仿佛想从中确定她的话是否可信。良辰微微叹气,&ldo;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你来这里算是找错人了。&rdo;正举步要走,程今这才狐疑地问:&ldo;你没骗我?&rdo;良辰停下来,面露讥诮:&ldo;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况且,第三者这种角色,我还不屑于充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