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乱他早就知道,这一次是六诏,也可以说是吐蕃,还有那突厥,他不知这个歃血盟国,何时会反过来咬他一口,毕竟梁的旧人如今是突厥可汗的宗室。得不到他的回答,她知道他不便说,只是这人实在让她感到害怕。她深沉的看着他,那眸子里有着泪光,他知道,那种眼神,那是她在埋怨自己,他走过去,准备替她擦干泪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她没有让他得逞,回过头躲开了,他楞在哪里,手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放。“明日出征,你还要生我的气吗?”两个人一路走来,生气吵架常有,但每次都是这个身为天子的少年屈尊,这一次他的做法没有得到她的谅解,不是她不懂政治,而是她太在乎他了,他知道,所以他才不会恼火。“你总是很坏,你知道吗?”她转过身,用那无法抗拒的眼神瞪着他。他遣散的众人,上前将她拉入怀中,入那温暖的怀抱时,那一刻她便再也忍不住,泪水顷刻间涌出,打湿了他的衣襟。“还说我是孩子,你这样不也是。”她在他怀里哭着,他倒还有些高兴,这人抗拒了他一天一夜,终于放下那傲骨。“你坏,你坏!”她的哭声渐渐变大,心急了拥她之人。“我坏,我坏,这总行了吧?”哭声逐渐变抽搐,她拿起他的手,卷起那袖子,狠狠的在手臂上咬了一口,直到出了血迹。他吃了痛,没做声,任她咬着,这是有酒无欢夏日天总是亮的很早,那太阳也升起的及早,他起了个大早,她比他更早…或者一夜未睡。他伸了伸懒腰,准备到殿外呼吸一下空气,她在宫门外等候着,太元殿偏殿的大门很重,也很大,几个太监合伙打开着。“你?”他一愣因离出征还不到两个时辰,她想多看看他。没在问原因,他眯着眼睛笑着“来了正好,替朕换衣服。”她心声懊恼,自己过来就是为了给这人穿衣服的?“朝堂中的事,你…”“尚且不用担心,我还会跟着他跑了吗?”她知道他问的话,其实不在朝堂。“李玉这人表里不一。”不过随后他又一笑的补充了一句,但是不是笑李玉,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因为好像眼前这个柔弱女子,比李玉更加…越是仁慈软弱之人,她的心藏的就越深,一旦狠起来,比那凶残之人,狠上万倍。她走到那放在架上的盔甲前,犹豫的说道:“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朕不仅要喝着那美酒,还要吃你这块肥肉。”他笑着,笑的那样轻浮,满不在意今日出征之事。她已经习惯了这人,轻浮起来那种讨打的样子,只是轻轻触碰了那明光盔甲小声说道:“一定要保护好她。”一来二去,吃过早饭,请过安后,换上那盔甲。话,在离别时总是说不完的,心中的不舍,言语无法表达,她不能让这即将出征的人担忧,这几个时辰几乎除了必要的对话,没有一句多余之言,她送他出大殿,也只送他到大殿外,她怕自己会不舍…太元殿前殿校场,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天无痕站在城楼上。他该说什么,那些激励人心的话没有实际行动更为有用,至少他亲自出征,这就比在圣旨上鼓励士兵要有用的多。跨马出征,出了应天城门,白沐雪站在长乐门城楼上,注视着城楼下的一切,心不免有些隐隐作痛。“娘娘,小云不明白,天下可以选的好男儿那么多,皇上他…”所经历的一切,连这个丫鬟都看明白了,那皇帝果然还是以天下为重?君王之爱,从来就不能用东西所衡量,丫鬟的问话,她无话可接,眼里的柔情,化成忧虑…“我若是小姐,一定会选个普通的人过一生。”这恐怕是所有寻求自由的女子所想的话了,丫鬟想的很简单,普普通通就好,天无痕的身上,没有任何普通之处,他是君王,亦是女子,瞒着世人,这种爱,无论他是哪一种身份,都很艰难。“和谁过一生,不是一生呢?”她含着泪看着小云。至少那离开的人,不是负心人,他有他的难处。小云不再做问,因为这句话道出了心声,这天下间,一人一生,和谁过一生,到最后都只是一生,不因为那个人是男是女,这一生就会有所改变,只看那人,是不是你所爱之人罢了,世上的好男儿真的不多,白沐雪是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身为侍女的小云自然耳熟能详,她喜那卓文君,厌那最后负心的司马相如,当初的海誓山盟,繁华落尽后,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