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彬问:“裴组长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蔽、备用的定位装置?”
聂妍喊:“找信号吧,找到就是有,找不到就是没啦!”
他娘的,上阵抓瞎临时搜索信号……章绍池吼:“得想办法确认他的方向,尽快锁定目标位置!沙暴来了,你们跟紧,别散开别迷失方向!”
这里有人自领了a组临时组长的位置,更何况天生就拥有做领导的觉悟和魄力,当仁不让,旁人也都没发出异议。
临时组长驾驶着这辆结实耐操的越野车,风沙快要把脸皮都吹透了,沙砾直往脖领儿里灌。章总现在可算明白了,周彬少爷为何从一开始就裹成阿拉伯妇女的臃肿装扮。
周彬拿眼色一对,挺体贴的:后座上还有多余一套女装,我特意给你们备用的,您不用啊?
章总闷不吭声,老子才不用呢。
周彬用头巾捂住嘴,咕哝:“沙子可猛啊。”
章总刚要出声,一阵“龙卷沙”呼啸着裹向前挡风玻璃,让他很识时务地屏住呼吸……
他最终默默地接过一条橘色纱巾,色泽相当艳丽,款式妖娆,缠住他快要磨掉皮的脖子和半张脸。啰里八嗦的长袍也裹到身上。这副尊容坚决不能让家乡父老和熟人瞧见,裴家的“阿拉伯嫂子”上线了。
“等等,逃犯拿走了那只玩具熊?”章总灵光一闪,“你在熊肚子里装了跟踪定位吧!装置开启了吗?找不到信号吗?”
周彬瞅他一眼,欲言又止:“我把那粒纽扣扯掉了,玩具熊没有跟踪器了。”
章绍池心存愤慨,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滴——”
他被沙子堵得都懒得说话,搓火。
周彬赶忙解释:“冷组长假若愿意跟咱们合作,他自己会回来。如果坚不妥协顽抗到底,那也没必要再做其他努力……但他不会伤害小裴,您放心吧。”
老子对那号人能放心才有鬼,章绍池哼了一句:“你忒么是睡过了吗这么有把握?”
“真没有。”周彬竟也不好意思了,还挺腼腆,“没那种事……我还没交过,朋友,女朋友。”
“那正好。”章总嘲讽一句。
周公子可以把找女人的功夫都省了,反正在那样家庭里也争不到财产,不会指着你个三房的私生子传宗接代。
玩具熊身穿的小马甲上,原本有颗暗藏玄机的“纽扣”。周彬显然也经历过矛盾纠结,每人都怀有不能明言的私心和牵挂,在最后关头扯掉了定位器。防的不是裴逸或者章总,防的是总部方面的追兵吧。
“我不想让小裴受害,所以我来了。但,我也不愿意看到冷组长被抓或者被人打死。”
周彬少爷裹在长袍里,一手撑着头发呆,安静的时候眼含忧思。
这孩子一看就是技术工种,可能是后勤支援部门的一位电子工程师、痕检化验师或者医护人员,在一群特工中间显得文质彬彬、弱不经风。但先前那一脸浪荡公子哥的风流傻b气质是一丁点儿都不见了,神情肃穆一本正经。
聪明人装傻很不容易,这才是高级的伪装,蒙骗了所有内行和外行。真正纯良的小白兔怎么会出现在那艘邮轮上?还专门找裴组长混在一起,还每天悄悄给裴组长赞助饭补津贴!
至于毛绒熊,只不过是周彬手伤回国后,在医院收到的一大堆鲜花果篮慰问品中间,一件最廉价最不起眼的玩具。
熊是旧的,洗出一身毛球,灰灰白白失去鲜艳颜色,很丑。一只胳膊还是断的,像被人绞断再用绷带绑好,送给住院的周彬。有人是用这种诡异方式表达对伤员的关怀。
手断了?我用绷带帮你缠好了,兄弟,你很快就会痊愈康复。
逃亡中的冷组长冒着很大风险,不远万里,驾临香港医院探病,在周少爷病房门口留下了这件慰问品。
……
冷枭坐在桌边,手里的烟盒不知不觉就被捏固碎了。
手法可就远没有裴组长的精致讲究,几根香烟被揉成一团烟丝,彻底没法抽了。
裴逸端详对方的表情:“你认识周彬,还跟他有些渊源。周彬托我送这只玩具熊给你,是希望你能考虑回头……”
“别以为你什么都清楚了解你就无所不能了。”冷枭不屑道,“这只玩具是我送他的。”
“你们把他手弄伤,动了两次手术才勉强复原……我去医院探望他,送他一个玩意儿安慰安慰这倒霉蛋。”冷枭别过脸去,盯着没有窗的水泥墙,“那个傻瓜就是心太善,善就是蠢!”
“是,我们,中途出了小差错,当时情况紧急就把小周坑了。尼奥扬科夫斯基当时是想找出营救教授的奸细,他误认为是周彬,所以……”裴逸眼里充满歉意,但紧咬牙关没有把章绍池栽赃周彬这桩糟心事讲出来,不然这梁子就结得更大了。只能无情地再次甩锅给坐牢的俄国佬,反正已经蹲牢房了。
章总后来一次又一次吃亏遇险,一点都不冤。这是一个完美的因果报应循环。
“他手筋差点断了搞成残废!”冷枭吼了一句,“那把刀不应该扎你手上么?你以为只有你一双手是投了保的就你金贵啊?”
前仇旧怨一股脑的,对,就你裴组长他妈的最金贵,别人永远都做炮灰……冷枭把手里一团烟丝摁在桌边,碾成齑粉。
“是,应该扎我手上。”裴逸点头,“是我们a组的失误和责任,我那时完全没猜透小周的身份,被他的障眼法瞒得死死的,没有保护他,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