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他关回去的。”大天使长毫不留情。
拉斐尔神色怜悯:“虽然他极端了一点,米迦勒,但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嫉恶如仇,毕竟有些事撒旦也不是完全错误的。”
“拉斐尔,”米迦勒似乎很不满地皱起眉,“我们是天主的孩子与仆人,你也在质疑神吗?”
拉斐尔觉得其实有些时候神也经常自我怀疑,不过这些话和米迦勒讲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你们过去亲似兄弟,共同侍奉天主,他一直是你的上级兼导师……我不想再看到像当初那样的残杀与争斗。”
“我说了,我会把他关回去的。”大天使长还是那句话,语气斩钉截铁地转身走了。
这次可没有关回去那么简单了。拉斐尔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平和模样,内心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地狱里那些常年打架斗殴的怪物战力强悍,无论是皮糙肉厚的恶魔还是巨大狰狞的米诺斯都丝毫不顾及打在自己身上的光与剑,吼叫着闷头向前冲。只不过天堂守备不仅仅有天使的军队,还有那些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基督徒,他们活着时曾经指挥强大的军队或治理庞大的帝国,论起排兵布阵远胜那些不太愿意动脑子的暴力分子,所以双方一时显得势均力敌。
天空中的撒旦一直风度翩翩,周遭残酷血腥的战斗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而所有胆敢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都被斩于剑下。
“你不能在前进了。”
不大的声音让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云海翻涌间露出了上方辉煌的御座,三个耀眼的光体端坐在神的圣座之上,三位一体的主就这么俯瞰着整个天国。
座下身着战甲的大天使长金发飘舞,圣剑之上闪耀着主的荣光。神的光辉令地狱的看守者们不敢放肆,痛苦地忍受着光明照耀,而威风凛凛的大天使长则吸引了撒旦的目光。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那里曾经是我的位置。”撒旦略抬起下巴,毒蛇一样的双眼盯住阻挡在面前的米迦勒。
“你自己抛却了在天国的地位,而去与卑鄙肮脏之物为伍。”
“是的,”撒旦缓缓露出一个挑衅而放肆的笑容,剑指高高在上的神,“因为我看上了一个更好的位置。”
大不敬的行为激怒了大天使长,两把剑碰撞出一串火花。魔王的羽翼漆黑如墨,天使则圣洁似雪,曾经天国最强大的两个战士如疾影般缠斗在一起,对比鲜明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下。
“自我与地上的民失去联系以来,我已许久没有见过你和你的信徒,”一直在沉默观战的上帝忽然开口,“但过去你违逆我的种种劣迹,无一不受到世人唾弃。”
“你自以为赋予了人类解放,想要神的子民皈依于你,可除了恶名却一无所获,你的那套论调只能暂时迷惑身处困境的迷惘者,又怎么可能撼动真正的信仰。”
“时代变了,敬爱的主,现在你自己也成了人类口中科学的敌人,神权的糟粕,又和我谈什么信仰?”
“撒旦!我看你还得再回地狱花个几万年清醒一下!”米迦勒打断他渎神的话语。
“你以为你还能像之前一样,折断我的羽翼,褪去我的骄傲,让我陷入污泥之中被各国的王与民围观指点吗?”撒旦六翼展开,强大的气势与力量使得大天使长的剑也难以抵抗。
米迦勒一直以来坚定的怒容蒙上了些许迷茫,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如果你愿意忏悔,无知的罪人,我还是会原谅你的罪过。”上帝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你敬仰亚当吗,米迦勒?”撒旦却根本像无视了上帝一样不做理睬。
大天使长的剑顿了顿:“少用你那些无聊的废话来蛊惑我。”
“你为什么要拜他呢?一个脆弱而渺小的土偶,随时能被你我捏成粉末。”
“他是主的形象!你便应当拜他!”米迦勒还是忍不住回答。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本为天上高贵的圣灵,众人视我为父兄,而你为了一个空有神的外表之物,背弃长者,倒戈相向,”撒旦侧过头,语气惊叹,“不愧为天主座下最忠心的战士啊,米迦勒。”
大天使长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地再次冲上去。
“他为什么要一直激怒米迦勒?”楚殣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地当一个吃瓜群众。
“暴怒也是原罪。”
神的境界应当是平和的,不会有欲望也不会有失望,没有愤怒与悲伤,只有博爱的精神和正义的考量。忏悔者会得到宽恕,执迷不悟者也会遭受审判,一切都是机械而公式化的流程
身为整个天国信仰最坚定的天使,米迦勒可以无情地审判罪人,可如果连他也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那神的权威无疑受到了巨大挑战。
撒旦的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那样的神采与风范曾经令身为下属的大天使们无比钦慕,所以当他举起叛旗时,有人追随而去,有人惶恐震惊,也有人毫不犹豫地奉神旨意举起剑审判异端。当初身为天国统帅的米迦勒看到一脸怒容与不屑的撒旦试图攻击天主时,只觉得他已经被腐蚀了信仰,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此时此刻,眼前之人的每一个剑招,每一个举动,都像在故意唤起米迦勒的回忆似的,与那个荣耀的圣灵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