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北落有些移不开视线。
在场其他命妇亦止了呼吸,直把顾慈瞧得两耳都通红,才想起要礼还未完,该喝合卺酒了。
民间的礼仪,是要交杯。宫里头的规矩,则是要行大礼,饮交颈酒,婚后方才能得祖宗庇佑,琴瑟和谐,永葆百年。
顾慈前世没行过这样的礼,没信心能做好。万一把酒洒到他身上,不就出大丑了吗?看一眼戚北落,她立马垂下眼睫,脸上发热。
命妇们在旁起哄,戚北落侧过身,偷偷捏了下她的手,&ldo;莫怕,跟着我做。&rdo;
因他身量高挑,举着酒杯绕过顾慈脖颈后,主动倾了下身子。顾慈脸蛋烫得可以烤地瓜,深吸口气,学着他的动作,缓缓地绕过他后颈。
远远瞧去,两人动作亲密,更像在拥吻。
众人捧着袖子暗笑,直觉他们手里的酒都是甜的。
礼成后,宫人伺候他们梳洗,更衣。
凑热闹的人知道戚北落是什么脾气,方才肯让她们进去观礼,已是最大的恩典。闹完了,就都识趣的退下。
东宫成亲就有个好处,新郎不必去陪宾客喝酒。房门一关,便可享受两人世界。
明明成亲前,两人还敢搂搂抱抱,有事没事啃一口脸,这会子终于名正言顺了,他们反倒拘谨起来,木头似的杵在床边,一个坐得比一个规矩,连个声都不出,活像年画上的两尊门神。
顾慈捏着衣角,心跳如鼓,不敢看旁边,就使劲盯着案头的那两根龙凤喜烛瞧。
等烛身矮下寸许,她的手突然被抓住。
顾慈双肩一颤,下意识转头,便对上了戚北落的视线。
此时夜已深,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他周身似笼着一层淡淡的荧光,目光在如水月色下轻轻荡漾着,潋滟出无尽柔色。
隔着衣袖,感觉到她温热的脉搏,才恍然笑开,自嘲道:&ldo;慈儿,我真怕,这又是一场梦。&rdo;
一个&ldo;又&rdo;字,在顾慈心里荡起或大或小的水纹。适才的忐忑渐消,她反握住他的手,&ldo;我也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rdo;
戚北落心头一蹦,望着她眼,眸子倏尔亮起,又倏尔暗淡,捏着她的手指,说道。
&ldo;慈儿,你不知,我这几日一直在重复做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为了躲我,嫁给那个谢子鸣,最后却反被他毒|死,我赶到的时候,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只看见你的牌位。冷冰冰的&lso;顾氏&rso;二字,连个完整的名儿都没有。&rdo;
&ldo;慈儿,你是当真想嫁给我,不是被逼无奈,是吗?&rdo;
顾慈心头震撼,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梦到这个,一时瞠目结舌,忘了回答。
戚北落觑着她的脸色,神色暗下,手不自觉抓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骨血中,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