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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第1页)

按老家的规矩,做寿需演歌仔戏,这一次请戏班的事交给了简行严,简行严跟他的酒肉朋友一打听,找来今年迎神赛会时在本头公巷唱《八仙过海》的那班人,点名要当时演金鱼仙子的女角儿唱了《白蛇传》里的一折,这出戏的故事不管是侨生还是娘惹多少都听过一些,因此开场之后在座的人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一出,简旌故意叫甘小栗去安排,甘小栗做足了功课选了《陈娘》,唱的是明朝泉州的故事,泉州又是简旌的家乡,听得他摇头晃脑投入至极。

一曲听完,简旌忙不迭跟大家介绍:“这孩子名叫甘小栗,是我一位故友的遗孤,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应,我可怜他少年丧父,和夫人商量之后接他过来,待会儿给祖宗上香的时候也叫他磕头,今后就是我简家的养子。”

看戏的众人先是捧简旌有情有义,后面又对甘小栗一顿夸奖,吃着酒看着戏,捱到吉时,一群人挪了地方来到简家的祠堂,只见那神像如新金光闪闪,祖宗牌位上的字也被重新描过,案上供奉着四牲、水果、糕团和山海干货。简旌一人独自进入跪拜在祖宗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亲眷宾客都退到祠堂门口,等他祭拜完毕,这时候简行严发现自己正挨着甘小栗,人群里他俩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

简行严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本想装得泰然自若一点,毕竟他翩翩佳公子是简家的少爷,在宾客面前还要尽地主之谊。前几天他被甘小栗劈头盖脑地一顿教训,说他对甘小栗的爱是建立在居高临下之上,他开头觉得很有道理,回房往床上一躺,寻思来寻思去,好像又不全是这么回事。

他明白甘小栗生得不如自己,可他打心底地佩服着甘小栗——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漂洋过海独闯南洋,几经波折仍然坚强地活着,没有失掉生活的信心,甚至还能从生活挖出点诙谐之事来。

简行严想起甘小栗在丧门坚那里打屁聊天啃猪肘的模样,这会儿望着甘小栗的手肘,终于挫掉了自己的傲气偷偷用自己的手臂碰了碰他的手肘。

甘小栗回过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躲开了。

简老板的大寿(二)

“甘小栗,快过来,该你了。”当着面众人的面,简旌在祠堂里头喊。

甘小栗没功夫替简行严收拾心情,由着这位佳公子失魂落魄地站在人堆里。他规规矩矩地走进祠堂,行礼程序早在一周前由爱莎嬷嬷亲自指导,他也反复演练过了。只见他才刚换上一身月白色的晚清马褂,袖口有金线绣的纹样,加上他今天不敢轻易显露自己的一脸精乖,故作沉稳之色,装得是明净柔和。

他从简旌手里接过三只点燃的香,深深跪在香案前的垫子上,双手举香与额头齐平再躬身一礼,礼毕方到香炉前上香,最后再回到跪垫上行叩首礼。看他一套下来宛如行云流水,祠堂外头围观众人不禁要感叹,这简家的年轻人,真的是个个都生得一副风流模样。

这边正在行礼,只听有人在大门方向高声嚷嚷着什么,简旌在祠堂中不便喧哗,简夫人会意,立刻扭身抓着简行严问到:“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锣鼓也歇了,宾客也愣了,气氛瞬间发生了变化,简行严匆匆地跑向大门口,很久不见他回来。甘小栗在祠堂里头跪不住,恨不得插上翅膀要随简行严一道去。简旌连忙按住他的肩头,低声说:“头还没磕完,祖宗面前不得造次。”

甘小栗只好俯下身去,只听身后叮呤咣啷好似一阵打斗的声音,这时在祠堂外围观的人比他更安耐不住,已经调转脚交准备往声音的方向去。等他和简旌回头之时,简行严正和一人彼此揪着对方的衣领朝这边走来——甘小栗认得这人是自己和简行严在周宗主的船运公司里见过的红鼻子日本商人,当时就是这个人硬拖着蔡咏诗去什么“庆功宴”。

而在简行严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身穿和服的更为年长的日本人,简旌看清来者,整个人立刻绷直,喉咙里一时没了声音。

简家的宾客不约而同的给来势汹汹的两个日本人让了道,穿和服的那个在靠近祠堂的地方停下脚步,按中国人的方式两手抱在一起行了个礼,开口说起中文来还算流利:“简桑,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不敢当啊。”简旌出来迎客,故作轻松地笑道:“东乡先生这段话应该是做八十大寿的祝福,简某还不够资格。”

“哦?”这位姓东乡的日本商人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停顿片刻,忽然又咧开嘴笑起来:“你我之间何必在意这种细节,我今天是来为你贺寿的,只不过令公子好像有点误会,对我们的武藤君不太友好啊。”

简旌不紧不慢地呵斥了一声:“行严,放手!”

“我家王富贵刚刚被这家伙打了,就这么算了吗?”简行严不服。

“别不懂事,王富贵只是一个下人。”

简行严这才不乐意地松开手,武藤略占下风,被松开之后弓着腰咳了一会。

“简桑,你看我这份贺礼你喜不喜欢。”东乡转头对武藤说:“快去让人把礼物拿过来,别让大家久等!”

简旌家济济一堂的宾客还没看明白到底何事,就看见武藤去而复返,带着几个小个子男人抬着一个钉得十分严实的大木箱进来,鼻青脸肿的王富贵也在后面监督着,生怕被主人治一个“怠工”的罪来。

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武藤把箱子撬开,露出里头横七竖八的几样古董文物来。

“这是我托人从你们中国的中原一代弄到的几件古董,可惜我对这些不太懂行,还是……有一句话是……宝剑赠英雄,中国的古董送给中国的商人。”东乡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惹得不少人咬牙切齿,明摆着这一箱古董多为冥器,不知道他们掘了哪里的墓给偷运出来。这群鬼子,不止烧杀抢掠,还要惦记老祖宗的东西,在场的华人觉得这东乡哪里是来祝寿,根本就是欺辱人来了。

简旌看了一眼箱子,对东乡说:“东乡先生这份心意简某感激不尽。简某虽然不是鉴宝专家,对佛像一类的东西还算有点小心得,这箱东西里头,怕不是……先生切莫上了奸邪小人的当了。”他诚恳地又回了个礼。

东乡并不觉得碰了一鼻子灰,不愠不恼,贺礼的事直接翻篇,他见简旌身后祠堂里还跪着一个少年,好奇地问了句:“请问这位是?”

“是简某今日收的养子,刚按我们的规矩认祖归宗。”简旌又对甘小栗说:“你快起来。”

甘小栗默默起身,靠墙而站,东乡贼眉鼠眼地瞅了瞅他,眼神贪婪令人不悦,他又调转视线逐一打量在场女眷,在场女眷均为已婚妇人,且多数上了年纪,唯有简夫人明艳夺目,颇有姿色。他再想多看几眼,简行严已经欺身挡在母亲的前面。

东乡倍感无趣,两片厚唇抿在一起,回头望着挤在廊下的宾客们,当中有人正愤恨地看着他。“简桑是不是应该把我介绍给大家?以后在槟榔屿上,我跟大家随时可能成为生意伙伴。”

简旌这才走在东乡旁边介绍:“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日本国的实业家东乡先生,他在日本国的工厂主要研究开发活塞装置和切削机,目前正计划来槟榔屿创办一家橡胶公司。”

“鄙人东乡,请大家多多指教。”东乡鞠了一躬。

要不是看在简旌大寿的场合,在场早有不满东乡的人跳出来了。最近几个月,章亭会馆的华商明显感觉到经商空间被日本商人挤压,而且这帮日本商人的背后往往还有军队支持,前阵子才刚刚发生过反日学生被日本商人的不明武装力量暂扣的事,使得他们这些孤立无援的华商更加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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