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疑就是疑,以后必成大患。”
“那便无疑。”
“你……”
沈沧无语,自己教的徒弟含泪也要受下去。
“他如何?”沈沧另起了话题。
“娇蛮、可爱。”殷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孤独。”
“哟,你这口气,似有感情在嘛。”沈沧斜了斜眼。
“哟,你这口气,似是吃醋了嘛。”殷涔挑了挑眉。
“算了,你长大了,安全第一,小心为上。”沈沧正经了面色。
“我懂,消息,随时报给你,放心。”殷涔也正色答道,认认真真看向沈沧,“他是个好孩子。”
沈沧噗嗤笑了,一手扔过青山刃,“带着它,好好护着你的好孩子。”
“必须的,我走了,你保重。”殷涔看了沈沧片刻,转身没入黑暗。
沈沧挥手灭了烛火,继续坐在屋中片刻。当日我护你,今日羽翼渐丰,你终也有了要护着的人。
嘴角含了一个若有似无,若有所思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11章庆春
翌日大清早,太子殿下就已梳妆整齐,乌黑发丝用一根玉簪束在头顶,再戴一顶六瓣圆帽,着一件雪青色常服,外套一件竹色加绒长袄,再披了一件深青大氅,恭恭敬敬垂手站在府邸前院,殷涔作为贴身侍卫,挨着陈佶站在斜后方,一柄古朴乌润不打眼的长刀背在身后。
冬月里天色不过微明,家仆们点了灯笼站在院子两边,映出些微暖色的光,让寒气褪了少许。
卯时正,一辆普普通通的四轮马车停在了正门口,艾公公紧赶着过去扶人,不一会搀进来一个些微佝偻着腰,胡子花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先生。
太子殿下见了老先生,双手重叠举过头顶,屈膝跪地叩首行了大礼,殷涔也随着跟着跪拜,陈佶朗声说道,“学生陈佶见过梁太傅,风雪寒天还让老师前来授课,是学生不敬了。”
梁洛书上前抬起陈佶的胳膊,“殿下请起。身为皇子太傅,日日授课本就是理所应当,你既已分封开府,我自然该来此地。”
陈佶起身,殷涔也跟着站了起来,梁洛书朝陈佶身后看了一眼,殷涔低下头,陈佶一边搀着老师朝后院书房走去,一边悄声说道,“这是我新找的侍卫,不是宫里的人。”
梁洛书不出声,待到了书房门口做了个手势,殷涔停在了门外,梁洛书与陈佶进了书房,关上门后沉声问道,“可有查清此人身世来历?”
“查清了,艾公公从南城买来的流落难民,家原是关西查哈镇,家中父母妹妹都已不在了。”
梁洛书点点头,沉吟片刻,似想说什么又终究没开口,只让陈佶多加小心,便开始授课。
殷涔守在门口,听屋内梁太傅教陈佶策论,是今年刚刚殿试的题目,论帝王之术与帝王之仁。
梁洛书并未直接给陈佶灌输观念,而是先问了他对此题的看法,如若陈佶也如天下学子一般参加殿试,会如何作答。
陈佶小小年纪,一把脆嫩嗓音,谈起策论来却头头是道,“帝王之术在于朝中治人,帝王之仁却是对黎明苍生,没有术无以谈巩固朝政,没有仁,则帝王所作所为皆是为一己私欲,算不得明君。”
一席话落,门外的殷涔也忍不住嘴角微笑,梁太傅跟着说了声“好!”
梁洛书拿出一堆今年殿试考生的答卷,说道,“前三甲的答卷已张榜公布,殿下也曾见过,我此次带来的这些,是一些见解颇为独到,但未曾让皇上青睐的学子答卷,殿下也可以好好参详。”
说着一边将纸卷一张张铺在书桌上,陈佶眼扫过去,看到一卷字迹流畅飞舞,似明晃晃告诉阅卷者下笔之人的狂疏之才,他抽出那卷答卷,细细看了起来。
梁洛书坐在书桌一旁,默不作声。
只见劲秀笔墨之间,写的却是依|法|治|国的种种,帝王之术让太多帝王终生将精力耗费在治人上,而如建立法|治国度,则是一套可以不依赖人而自行运转的国家体系,凡事有理可据,才是对黎明百姓国之社稷真正的仁。
陈佶看完此卷久久未出声,过了良久的思索,抬起头来与梁太傅对视,只见梁太傅双眼似有深意,陈佶犹豫问道,“学生为何觉得,此人讲的颇有些道理?”
梁洛书捋了捋花白短须,“殿下不觉得此人言辞过于大胆,冒犯了当今圣上,违背了治国根本吗?”
陈佶摇了摇头,“学生觉得此人所讲,已然超越了当今的治国之理。”
梁洛书微微一笑,不欲过多评述,陈佶再看了看答卷,在底部找到一个名字:秦念衾。他问道,“这个秦念衾,如今现在何处?”